“棠宋羽呢?”
聽她開口就問那個男人,雲泥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,“殿下真是不愛惜自己身子,像他那種人放任不管就好,何苦讓殿下費儘心思,連命都搭進去。”
“我問你他人在哪,你何時變得如此不知分寸。”
天蜻見玄凝有氣,忙將雲泥拉開,“棠畫師他無事,現下應該在莊主那裡議事。”
玄凝蹙眉,母親和他議事,不會是……她慌忙掀開暖被,起身就要去找他們。
雲泥天蜻趕緊攔著,不讓她出房間半步。
“讓開!”
“殿下剛醒不能受寒,要靜養幾日,方才不留頭風病根,這也是莊主的意思。”
“就是就是。”
她倆是鐵了心要攔,玄凝一尋思,她們二人身手加起來比自己厲害,以一對二,硬碰肯定不行。玄凝在房間急躁的走來走去,攤手道:“服了你們,我回去躺著總行了吧。”
見她躺下,雲泥天蜻放鬆了警惕,又重新回到床邊候著。誰料剛過去就被掀起的被褥蒙了臉。
“殿下!”
兩人將被褥拉扯下,眼前哪還有玄凝的身影。
門聲響動,兩人回頭剛要去追,卻發現屋外落了鎖。
“我去去就回——”
屋外聲音戛然而止,玄凝望著院中身影,心裡的怒火又噌的上來。
“棠宋羽!”
他就站在原地,望著她怒氣衝衝地走過來,下跪行禮道:“承坤殿下,萬安。”
玄凝一肚子的話還沒說出口,就被他禮貌生分的稱呼和畢恭畢敬的一跪,硬生生堵了回去。
“你喊我什麼?”
“天子賜字號“承坤”,自是喚作承坤殿下。”
她昏迷不醒時,他腦子是進水失憶了嗎。
玄凝俯下身揪著他的衣襟,咬牙切齒道:“你該喚我君姝。”
他目光躲避不及,直直撞上了她的眼眸。
棠宋羽眸色無光,如冰天雪地中凋零的殘花,看不見任何生機,他笑的淒涼,蹙眉勾唇,倒也算得上一個“美”字。
“休書我已經簽了,如今,殿下是自由身。”
漫長無聲之中,她攥著他衣襟的手緊了又緊。
棠宋羽一動不動,任她在寒風中哆嗦,也不肯伸出手將她擁住。
許久,他起身歎了一聲:
“殿下,自重。”
玄凝抬起頭,一雙眼睛布滿血絲,她眼眶雖發紅,倒是一滴淚也沒有。
“既然休書已簽,那你還來我院中做什麼?來給我下跪請安嗎?”
她這個性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,棠宋羽啞聲道:“是,過去多謝殿下關照,小人無法讓殿下滿意,請殿下另尋良緣……”
“我自然會找。”
她毫不遲疑,棠宋羽隻覺得心臟又被狠狠劃了一刀,霎時麵色灰白,但還是堅持說說完:“那就祝殿下早日覓得佳人良配。”
玄凝見他要走,又拉著他的衣袖問:“畫師的書畫院中可有合適人選,改天引薦給本君。”
“……殿下若感興趣,請自行前往尋寵。”
棠宋羽想要快點離開,卻被她拽著衣袖,力度之大,似不肯讓他踏出院中一步。
“你當真簽了?”
玄凝還是不肯相信,他為了不被休而投湖的人,會在被她救後簽了休書。
玄遙雖然有些手段,但還不至於對他下手。
“你尋死覓活不就是為了留下,你怎麼可能會簽。”
她竟然……
她竟然以為他是為了不被休才尋死。
棠宋羽猛地甩開她的手,頭也不回走出了院子。
他臉色羞憤難堪,落了滴淚在臉頰上,又被手掌肆意抹去。
好一個風光霽月的承坤殿下,示好是她,追求是她,求親是她,表白是她,要休了他的也是她。
到頭來隻有他一人淪陷。
何其可悲!可笑!
見他甩手離開,玄凝心亂如麻,儘管被凍得發紫,她還是在冷天中站了許久,直到玄遙進到院中,見她衣衫單薄,赤腳立於寒磚上,急忙把身上的鬥篷脫下來披在她身上。
見她神情木訥,玄遙不忍責怪,隻好哄道:“進屋吧,鬥篷給了你,阿媫有些冷。”
玄凝像是聽不懂她的話,一動不動。無奈之下,玄遙隻好攙扶著把人拽走了。
雲泥天蜻見是莊主開的門,還沒來得及感謝,就瞧見她們的殿下渾渾噩噩地走進來。
“去備足浴藥湯。”
玄遙開口令下,兩人立馬跑去堂前。
溫暖的空氣讓僵硬的感知重新軟成一團,玄凝坐在床邊,抬頭問她的母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