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遙回頭看了看,都是罪人冊上的人,死不足惜。
“燒乾淨。”
“是。”
“慢著。”玄遙又忽然叫住抬走屍體的人,“挑幾個好看點的手砍下來,順便查一查他們最近都和什麼人有過來往,一個都彆放過。”
“是。”
*
玄鳥箭的火光前後隻隔了不到半個時辰,卻也擾得讓人無法安寧。尤其擾到東宮之中剛寵幸完男侍,正要睡下的長公主。
一聽玄家莊升紅光,天覃變了臉色:“不是說了不要驚動玄家,你找的是什麼廢物!”
又有女侍匆匆進來,跪在地上道:“城中街道多出了不少身影,怕都是玄家隱寸。”
天覃來回踱步,她想到了什麼又緊張問道:“陛下睡下了嗎?”
女侍略有遲疑:“這個時辰……按理來說陛下應該已經歇息了。”
“按理來說?按理來說玄家不會反應如此之快!”她一手打翻了燭台,點滴燈油飛濺,燙得荻花垂首皺眉,握緊了藏在袖間的手。
長公主坐在床邊,身後的侽寵立即爬了過來,給她充當靠背。
“派人去盯著,不要留活口。”
驚動玄家,她隻能做最壞的打算。
玄凝就算猜到她又如何,沒有證據,就是有,她敢提劍殺進東宮嗎。
說不定她的手,此時已經被廢了。
又過了一刻鐘,荻花匆忙進屋:“殿下,金光現,玄家找到人了。”
“哦,真是快啊……”長公主臥在男子懷中斜眼問道:“事情辦成了嗎?”
“……”
天覃嘴角繃緊,皺眉起身:“沒有?”
“隱寸太多,我們的人無法靠近,暫時……還不能確定。”
“你何時說話變得如此慢吞,既然沒有確定,就確定了再來告訴我。”
長公主再次躺下,夜色已深,她聽著屋內潺潺水流聲,溫柔鄉裡闔眼酣睡。
可惜這一覺還未能睡到天明,後半夜殿外尖叫聲淒厲,驚得她惶然坐起,以為是玄凝提劍殺來了東宮,連忙爬下床拔劍護身。
“何人喧嘩!”
門外的男侍被荻花打了一巴掌正跪在地上求饒,他頭磕的響亮,聲如撞鐘,嘴裡叨道:“小的該死,擾了公主清夢,小的罪該萬死——”
“你是該死,大半夜鬼叫什麼?”天覃隔著門問道。
男侍臉色白如死屍一般,指著宮殿簷下搖晃的黑影道:“小的剛剛看走了眼,把鈴鐺看成了手。”
荻花順著他的手指往上看,黑漆漆的一片,什麼也看不清。
不對。
燈籠是何時滅的?
黑影雖然在搖晃,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。
荻花踩著男侍的背,提著燈籠往上照,卻在看清那黑影後,嚇得差點從他背上摔下來。
那分明就是一串死人的手,被針線穿起來吊在簷下,還在順著平整切口往下滲血。
長公主聽門外遲遲沒有動靜,一打開門,就看見荻花拿著長鉤在鉤什麼東西。
荻花聽到聲音,拿著長鉤轉回頭,動作幅度一大,切口邊沿滲出的血滴甩了長公主一臉。
“什麼東西?”
天覃擦著臉上的水漬,放在鼻尖嗅了嗅。
是血。
取下來的人手蒼白如蠟,玄家有心,特意為她挑選了幾雙好看的手,替她裝飾東宮。
此事玄凝一概不知,長公主受驚時,她正乖乖泡在木桶裡聽玄遙嘮叨。
“還好隻是斑毒蟲,受驚會分泌一種毒液,讓人短暫失明,服藥加每日熱熏三四日就能恢複。還有你脖子上的紅淤,擦上膏藥,十天之內能恢複。以後你出門還是帶人跟著才行,不然我不放心。”
或許是死裡逃生,往日聽得厭煩的話語,如今聽起來卻倍感親切。
麵前水霧繚繞,玄凝隻能感到溫熱拂過雙眼,她泡的太久,昏昏沉沉快要睡著時,被玄遙拎著耳朵從水裡提起。
“你晚上出宮,不直接回家,又跑去醫館找君子蘭。”
“……你怎麼又知道了。”
“天蜻醒了,我自然是要問的。”
水聲響動,玄凝站起身摸索到桶身跨了出來,身旁侍女連忙將乾淨沐巾裹在她身上。
“天蜻怎麼樣了?”
“那人沒下死手,你封住她的穴脈也暫緩了毒性蔓延,她正在房間躺著,雲泥在照顧她。”
玄遙將她身上水痕擦去,接來女侍手中的衣裳為她穿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