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下驚呼聲中,雲泥蹬身接過了那飛過來的男子,等她再往台上看時,那身影又不知所蹤。
天蜻不在,沒人配合,她一人根本攔不了世子殿下。
一年俸金三十兩,步天樓入場十兩,摸舞郎需要二十兩,雲泥一想,乾脆自暴自棄道:“扣就扣吧。”
說完,那放在腰身的手更加放肆,試圖讓這錢扣的物有所值。
不過那舞郎看起來像是新來的,紅著臉從她懷中掙脫,羞赧道:“多謝小女君。”
“想謝我?那就讓我再摸最後一下……”
碦利什還沒反應過來,屁股就被狠狠捏了一把,又疼又麻,而罪魁禍首卻一臉痛心疾首,看著掌心道:“二十兩……就這?”
碦利什:“……”
她也沒付錢啊。
*
西院落了月色,橘色的窗戶紙被相間木格開墾出田地,印著燈下朦朧身影也如拚湊。
燈火亮堂,美人眸光粼粼,筆下女子的眉眼也愈發生動。
幾聲叩門輕敲,男侍站在外頭,好心提醒他已是亥時半,再不浴身,剛溫過的水又該涼了。
“知道了,便去。”棠宋羽嘴上應道,手中狼毫倒也沒有停下,直到勾描完最後一根下睫,他這才停筆站起,端手欣賞,雖不是特彆滿意,倒也沒有再像之前那般,落墨塗黑。
明日征得她滿意後,再落款帶去畫院裝裱。
如此想著,便洗筆淨盞,拎著烏水出了書房,門外候著的男侍見他可算出來,心急拎過木桶道:“你快去浴房吧。”
莊中侍人一般是亥時初落寢,棠宋羽自知耽擱了他人,便也不再推阻,放手讓其拎去倒掉。
夜深人定,山莊背靠短山,幾處秋蛩吟月,幾縷涼風纏抹,半圓月色也幽寂,
院外忽有綠石鬆動聲響,棠宋羽頓足在浴房門口,回頭望去,除了皎潔卻也一無所獲。
可能是過路夜貓。
推門而入,關門上栓,備好的衣袍鬆軟,看著與往日不同,他輕摸著料子便知其價格高昂,不用問詢也知是誰用心。
水霧嫋嫋,棠宋羽站在桶邊,隻手撩起身後發帶,將濃密長發盤係在腦後,使其不會因沾水而濕漉。
清澈水麵悶晃,泡在溫水中,長時間伏案帶來的疲憊也好似一掃而空,但時不時有夜風從窗縫鑽進來,將水麵溫度驅散,棠宋羽不敢久待,擦拭著身子,起身出浴時,水麵已無霧氣。
寢衣輕盈,甚至有些透光,他不做聲色將外袍重新披上,踩著木屐輕踏出門。
書房的燭火不知何時滅了,棠宋羽確認自己離開前並未熄燈,轉念一想,或許是男侍進來時,順帶捎上了。便不再進去,退而回走,在內室的梳妝台前坐下。
齒疏的角梳沿著發絲一路輕落,鏡中美人神情專注,眸中倒映的燭火明晃,他沉浸在白日甘甜,全然不察身後異動,還輕彎著唇角,將半抹紅雲染上薄皮處。
抬眼時放下角梳,還不等注視自己眉眼,鏡中屏風上倏忽閃過身影,驚得棠宋羽變了臉色,回頭望去,卻空無一人。
想到白天那雲護衛的警告,他不禁有些慌亂,下意識從抽屜中拿出銀剪,細想後覺得多此一舉,便又放了回去。
他剛放下,餘光瞥見鏡中又有東西一閃而過,不禁納悶,那位雲護衛到底是要來刮花他的臉,還是隻打算裝神弄鬼嚇唬他。
前者他沒法子對付,但後者,他可以直接忽視。
為此,他看著鏡中角落,淡淡道:“雲護衛若是想嚇我,不如趁早回去歇了。”
屏風中赫然站起了一個身影,如鬼魅般立在晦暗處,半晌朝著屏風一側緩慢漂浮。
棠宋羽端坐在鏡前,目光盯著那團黑影,不知為何,心底油生出一種熟悉感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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