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打算要看多久?”
“不知道,可能是一年,也可能是三年。”
“畫院呢,你連飯碗都不要了?”
“一技傍身,何愁無處吃穿。”
“你……你要走,可曾問過我的同意?”
“……”
棠宋羽澀然問道:“殿下不同意又能如何,莊主已備好了車馬,隻待明早啟程。”
“……我現在就去找阿媫。”
她甩開了他的手,腳下步履急匆。
“殿下。”
隔著屏風,玄凝聽到床邊身影的質問。
“難道殿下要為了我,忤逆自己的母君嗎?”
“那你現在去告訴阿媫,你不願離開。”
對方再次沉默,玄凝也不再多說,走出房間,又邁過門檻離去。
“殿下又怎知,我沒有說。”
不知是誰的哀聲,融化在燭台邊濺成苦澀,飄淡無邊蕭瑟風中,隨嘔鴉月落沉西。
天還未亮,床榻之人一夜未眠,端著燭光把畫賞。
此去江南,棠宋羽並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回來,何時回來。
或許他往後餘生,都再也再見她一眼。
指尖拂過她的眼角,鬢邊,不等輾轉道杏花唇邊,門外忽然傳來響動。
推門而入,那人直奔書房而來,棠宋羽驚訝大於喜色,慌忙卷起了畫軸,放進畫匣中。
“殿下怎麼……”
“棠宋羽。”
玄凝打斷了他的話,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:“我們跑吧。”
“跑?”他還未明白,她便拉住他的手往門外走。
身上的淡紫曲裾窄而束腿,飄墜及地,她走得太快,棠宋羽提起衣擺勉強跟在後麵,一顆心狂跳得厲害,震耳欲聾,仿佛下一秒就要躍出唇邊。
“殿下,等等,你要帶我去哪?”
她並不作答,而是用還纏著繃布的手,扣住了他的五指。
她仿佛下定了決心,踏出院門時,絲毫沒有猶豫,反倒是棠宋羽扒住了門,死活不肯鬆開。
“殿下,你是要帶我私奔嗎?”
“是。”
她答得乾脆,扒開他的手,拉著就往台階奔去。
夜露沉沉,秋霜娑娑,幾聲秋織此起彼落,過早朦朧的白煙拂眼,楚紅身影牽著他行與蒼茫灰靄間,比子時初見的夢,來得更加縹緲易碎。
“恕我拒絕。”
他從她掌心掙脫出來,迎著轉來的不解眉眸,於階燈下悲聲問道:
“世人會如何議論你,我的殿下。”
“你既不在乎流言蜚語,那我為何要在意他人議論。”
“我在乎。”
她閉了嘴,不再說話,用看似平淡無緒的目光,將他琢磨。
“我在乎殿下的名譽,容不得他人指摘非議。”
字句清脆如珠玉落,順著台階而下,揮手彈往心間。
棠宋羽看著她忽而顯露的笑意,愣神時,她已走到麵前。
微涼的左手再次被溫熱握住,隻是這一次,她依舊站在原地,垂首望著抬起的手掌,低笑道:“我就知道,你不會跟我走。”
他微微蹙眉,沒有立即悟通她此言何出,更不知曉笑意何處來。
遠處院中忽然一陣喧嘩,緊接著,便是無數衝天火光,相繼綻放五彩流螢。
焰火響徹雲霄,天邊升起了紅日,驅散了濃霧,將初晨第一縷微光,映入微微顫動的瞳眸中。
棠宋羽怔愣愣地望著天上絢麗的煙火,翕張的唇還未開口,被握住的手忽然被冰涼套入,回過眸時,她正將一枚玉指環戴在他的中指。
“殿下……”
焰火的聲音蓋住了他的輕喃,玄凝抬起頭,盈盈一笑,“這次,就不容你拒絕了。”
指環尺寸與手指貼合的剛好,棠宋羽望著她彎身垂首,輕吻在手背,後知後覺的眸光閃爍,倏爾淚落,宛如剔透的珍珠,卻又不舍砸在她身,懸在下頦遲遲不絕。
“你又騙我……”
“抱歉。”
玄凝抬起頭,握著他的不肯鬆開,“但,有一瞬間,我確實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