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5. Chapter.64(1 / 2)

垂杏春淌 酉十六良 8550 字 5個月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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亭燈唱晚,月影苒纖。

容貌印刻在星河,半晌繁星流轉,美人仍執著站在麵前,用深愁淡墨的眼眸久盯不舍。

見他不肯走,玄凝抬指輕點著鼻尖問道:“美人不舍走,看來是要我送他回去?”

指腹輕點的漣漪,蕩起心間酸楚,棠宋羽握住了她的手指,澀然開口道:“我不值得殿下這麼做。”

他怎又開始自我輕視。

玄凝握住那戴有指環的手,雖是責怪,但語氣更多是縱容,“都是要做世子君夫的人了,怎麼還說這種話。”

“世子君夫……”

棠宋羽輕喃複述著她的話,但眉眼始終是煙雨籠沙,任斜風也無法吹開的密柳,“殿下既知曉我的過往與不堪,為何還願意讓我成為正室……”

他此來不是為了追問這個,但在窺見玄家宗祠一隅後,內心上湧出的無數卑戚,迫使他垂首低眉,將渺小身軀印在宗祠內高大的重明鳥眼中。

那金像的眼神尖銳淩厲,展開的翅膀上泛著金邊,像是隨時要從宗祠內飛出,驅散一切阻擋在路上的黑暗。

有一瞬間,心底爬上恐懼。

他也曾是角落裡的黑暗,被幽蟲噬其血肉,會不會,它在驅趕黑暗的同時,會將他誤逐出光下。

他越想越難安,一經問出,便忍不住潸然。

“殿下的君夫,該是和殿下門當戶對的男子,而不是我……我不該為難殿下,唯我一人……”

“棠宋羽,”玄凝握住了他的手打斷道:“我說過,你若不配,這世間便沒有人入得我眼,與我相般配。”

他仿佛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確定她的真心,尤其是短暫的分開之後。

“從過去到現在,這句話從未變過,今後也會是如此,所以,你若不厭煩聽我說上一遍又一遍,大可以一直貶低自己。”

“……”

望著那雙抬起的含淚眸眼,玄凝歎氣後又戲謔道:“我可是為娶你做君夫才跪了那麼久,你一聲不吭跑過來跪下,居然是要指點本君如何挑選內室之夫?”

棠宋羽愣在原地,“殿下不是因為那件事被罰禁閉嗎?”

“哪件事?”她狐疑地眼神一瞥,在看到一旁人暗中給的手勢後,轉頭繼續問道:“是誰跟你說我被罰禁閉了?”

“……是我麻煩彆人打聽的。”

“哦,吳關是吧。”

“是……”

“看來,畫師在他那裡聽說了不少事情。”

她語氣淡淡,神情也看不出什麼情緒來,棠宋羽琢磨不準,便謹慎著沒有回答。

他的沉默一向被默認成事實,玄凝低頭冷冷哼了一聲,道:“所以你過來,不是關心我的情況,而是打算來質問,那件事情是否為我主謀。”

他像是被夜風捂住了嘴巴,緘口不言,玄凝放開了右手,另一隻手想要脫身時,卻被他兩手牢牢抓在手裡。

“所以,是殿下嗎?”

有著明知一切,卻又迷茫的目光懇切,她看了一眼,問:“畫師想聽到的答案,是什麼。”

棠宋羽搖搖頭,“我希望殿下,不會告訴我答案。”

“是嗎,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。”玄凝略側著身子道:“我什麼也沒做。”

“……”

她若什麼都沒做,又為何,要側身避開他的目光。

心裡的答案變相得到了肯定,棠宋羽鬆開了她的手,任空無一物的雙手慢慢滑落。

“那就多謝殿下,告知我答案。”

無論是昨日,還是今天。

種種隱瞞,或許是因為她那句“不想讓在意之人擔憂”。

但直到今天他才發現,所謂“擔憂”,不過是他太過脆弱無能,無法為其分憂。

“夜色深沉,我該回去了。”

身影轉身時,玄凝才回正身子,目送著他的背影。

唇邊不勝清風的輕歎,腳下一頓的急促轉身,被盈月見證,被花露私藏。

玄凝剛歎氣著,打算回去繼續跪著,聽見身後腳步聲,還沒等轉過身,便有一雙手穿過她的腰側,將她緊緊摟住。

身後是略微起伏的胸膛,耳畔嗬來的溫風有些斷斷續續,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定,不等心跳緩和,便在她耳邊輕喃道。

“我曾幻想會有神明體察到我的痛苦,救我於水火,施懲於罪惡。但顯然,世間罕見神跡,神明亦不會為我一人之私降臨。”

“但,殿下降臨了。”

不顧周圍人可能會鄙嫌的目光,在宗祠深處的金光照映下的俊美臉龐,忽而貼在了耳側輕吻。

配合著話語,耳邊突然被人親觸,跪了太久的腿不爭氣地開始發軟,好在摟在腰身的那雙手足夠用力,玄凝才堪堪慶幸自己沒有當眾跪下。

他仿佛不覺這是情話,而是事實,說起來沒羞沒恥的,倒叫她耳根子越來越熱,身心也架在了溫火上慢烤。

“我異想天開,竟仿佛覺得,殿下,是為我降臨。”

忽有蝴蝶破繭而出,翩翩飛過原野,朝著白色的迷霧中飛去,凝滯的呼吸與眸中的驚光一晃而逝,玄凝忽視了腦海中飄過的文字,依然保持著沉默的聆聽。

“即便殿下不想告訴我,但我仍要感謝殿下,此次為我的事情勞心費神。”

“我說了我沒做什麼……”

直到他不再開口,玄凝才張嘴把話否認,他卻垂眸輕哼,埋在她的頸窩隔著布料咬道:“殿下要是真的什麼都沒做,又怎會在我問出後,立即知曉我所指何事。”

她悶不做聲,半晌才轉身笑道:“看不出來,美人還挺聰明,本君以後可要小心提防點,免得在外尋歡作樂,回家都瞞不過呢。”

一提到沾花惹草,棠宋羽滿懷情摯的雙眸漸漸黯淡,轉而幽幽地望著她道:“殿下方才還說,隻看得上我。”

“這就是畫師的不懂之處了,”她柳眉彎彎,歪頭就是細細低笑:“誰規定尋歡作樂,隻能跟看上的人一起呢。”

“……哼,騙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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