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玄凝抓著他的手腕,湊近了臉笑道:“一個香澤就回答?不夠吧。”
“那……”相公抬起了水盈眼眸,舌尖輕探著唇邊添上一點澤光,“殿下賜予多少……郎家都是願意的……”
眼見二人身影重疊,天蜻彆過了臉,感歎著那些豔冊男角,原來有原型可追溯。
一聲嗚咽,天蜻餘光偷瞟,看見那小相公被玄凝掐住了細脖,按在門上。
“我看你是在樓裡待膩了,想去尾巷嘗嘗滋味。”
“嗚嗚殿下……我錯了……”
尾巷並非是巷子,而是近些年,城中新起的尋歡之地——後華庭的代稱。
步天樓長期服務於達官貴人,即便有世家做底,對外還是打著酒樓營生的幌子,而後華庭主打經營皮肉生意,不僅從樓裡挖人過去,還對外大肆宣揚“春宵何需千金,三兩便可”的口號。
因消費相對低廉,後華庭在平民中大受追捧,麵對挑釁,步天樓非但沒有改變經營策略,反而通過漲價,將客群階級徹底拉開。
這也造就了一條鄙視鏈:樓中男子看不起尾巷男子。
眼下那小相公淚眼婆娑地求著殿下,隻要彆將其送去後華庭,問什麼答什麼,天蜻看得嘖嘖搖頭,都是靠色相吃飯,也不知道從哪分出來的高低。
聞聲,玄凝鬆了手,小相公嚇得腿都發軟,靠在門上捂著脖子揉道:“殿下說的男子,可是長得頗為俊美,眼角有一處小痣?”
“是。”
“他不是一個人走的,他身邊還有一個男子。”
“男子?”玄凝眉心緊鎖,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猜測,“可是哪家女君的隨侍?”
“不是侍從,說來奇怪,那人身上掛著樓中木牌,但小的從未見過他,難道是最近新招的……”
“最近樓中並未來新人呐。”
一旁的小相公好心提醒著,玄凝一張臉陰冷地比井窖還寒冽,“他們往哪個方向走的?”
“小的也就是見人長得好看,多瞄了幾眼,哪裡知道他們……”
“他們上了橋。”
門口忽然走出一位男子,直勾勾盯著她。
玄凝瞥了一眼便令道:“把他帶走。”
“我的好姐姐,你也太想我了……”
韓尚非慌忙就想退回去,卻被人擒了胳膊,強行帶著出了步天樓。
“哎疼——姐姐,你讓你手下輕點,我的胳膊可是很金貴的。”
世子一個冰冷眼神甩來,天蜻立即心了,“咯噠”一聲扭了那人胳膊。
“啊!姐姐……好痛啊……”
“姐姐,你要帶我去哪……我還要作工呢。”
紅橋上孤零零的燭燈還亮著,聽他一句一口“姐姐”,牽馬走在前麵的玄凝黑著臉,恨不得把他那張聒噪的嘴拿針縫上。
四下不見隱寸到來,在他再開口時,玄凝一手拎著衣領,將人扔到了橋欄上。
“哎——”韓尚非半個身子懸在半空,差點一頭栽下去,回眸望著將他拽回去的世子,不禁怨道:“姐姐怎麼這麼急躁,怎麼說我也是第一次,這裡四處漏風,不太好吧。”
“噗……”
一聲沒憋住的笑聲傳到耳畔,玄凝回眸瞪了一眼,天蜻手握著劍柄,心虛望天。
“要不姐姐再等等,過了橋,便有一家旅店……”
“韓尚非,你再囉嗦,我不介意送你下去泡個紅湯,再去冥神殿侍奉。”
“不要啊,”韓尚非笑著轉臉,盯著紅河上的水光倒影,“紅河水臟,我可不要下去。”
聲線突然轉變,天蜻暗驚此人心機,退後留了個心眼觀察。
玄凝不是第一次聽見,卻也感覺頭皮發麻,捏著那人脖子問道:“為何偷聽,又是如何得知他們上橋,上橋後又去了哪?”
麵對一連串的問題,他不答反道:“不過是一個侽寵,丟了就丟了,還找什麼。”
他果然知道什麼,玄凝顰著眉心,手上驟然施了力,“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一用力,半懸的身子便又往前去,韓尚非晃悠著手笑道:“隻是碰巧路過,碰巧聽見,碰巧助人為樂的對象是姐姐而已。”
“那可真是巧,碰巧我今天心情不好,下去吧。”
玄凝作勢就要鬆手,他連求饒都沒有一句,轉臉用一雙清澈的桃花眼笑道:“姐姐,生辰吉樂。”
話音一落,鐘聲響徹。
每到整點,紅河鐘樓便撞十八響,放在往日,不過是耳畔稀疏平常的清響悠長,但就著男子話語,玄凝心中那縷緊繃的弦,頃刻間被撞得粉碎。
“不……不該是你……”
她猛地鬆開手,在男子一瞬錯愕的目光中,退後喃喃道:“我本該可以,聽到他的祝賀,若我沒有喝錯酒……”
“殿下!”
一直留心盯著,見她突然鬆手,天蜻立馬上前抱住了男子小腿,將人拽了上來。
“此人可是韓家人,就算下手也要不留痕跡才行。”
受驚的男子癱坐在地上,聞聲低低笑道:“沒關係,就算留下痕跡,韓家也不會在乎。”
韓尚非仰起目光,望向記憶中,始終高他一頭的女君,收起了嘴角笑容。
“一定要是他嗎。”
她懷著自責雙眸望了過來,“是。非他不要。”
“……”
韓尚非眼底一片冷然,連勾起的嘴角都沒有半點溫度,他扭正了胳膊,扶著橋欄站起,坐在上麵懶洋洋地晃著小腿,“他們上了橋,往城北方向去了。”
橋頭一端有人飛身跑來,不等到麵前就喊道:“城北、城北黃府有動靜。”
霎那間,心底淪為烏焦,聽著趕來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