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音總歸是悶在了脖頸間,玄凝一邊後悔招惹他,一邊自我懷疑著。
她哪裡是斥責,分明是在調情。
“好好好是我不正經,趁著夜色醉人,無意撩動美人芳心,害美人主動相迎,都是我的錯。”
“……哼。”
她都道歉了,他還冷哼什麼。
在玄凝感歎著男人心思真是難以捉摸時,棠宋羽忽然開始走動,在她踮著腳的情況下,挾持著腰身步步緊逼,教她阻止無門,慌不擇路,一腳踩到了些許濕漉的枯草上。
露水沾濕了皮靴麵,身後是泛著涼意的樹乾,在一瞬觸碰後,便被迫緊緊倚靠著。
掌節撫摸著下頜,略帶著涼意的指尖在她耳邊摩挲,不同於剛才的觸碰,這次是略有些急促的溫風,是迫不及待探入的柔軟,勾勒著她唇齒輪廓,與不甘示弱的蓮尖相抵磨蹭,卷起一輪吞聲咽津。
若是能騰出嘴,玄凝很想吹聲口哨,用來調戲他想要報複的心思。
但她湊巧騰不出來,隻能稍稍用力,將人轉了半圈摁在樹上,淺棕的琥珀倒映著他受驚卻又不甘的神情,嘴角淺淺勾著,與之掌心緊扣。
寒冬無雨心就春,千樹萬樹,齊綻東風。
瞥見遠處隱寸身影,玄凝當下心滿意足拉開身子道:“好險好險,畫師進步神速,本君差點就要被扳回一局了。”
他伸手將拉開的距離再次縮短,目光觸及溫潤,再三猶豫才輕輕覆上。
玄凝秉持著說到做到的宗旨,來之不拒,棠宋羽便像初嘗甜頭般,離開時溫唇噙著滿足,連摩挲鬢發的指腹也帶著纏綿。
“親夠了?”
她問得過於直白,棠宋羽又臉皮薄,後知後覺的行徑讓人紅了耳根,埋頭不語,玄凝好心揉了揉人腦袋,“沒親夠就繼續,反正這附近沒有彆人,也就三四個隱寸。”
“……”棠宋羽把頭埋的更低了。
他怎麼能忘記,自從那件事後,他身邊的隱寸比過往成倍增多,平時即便不出門,也照樣有人盯著。
往來的夜風輕拂過衣袂,相擁的心漸漸歸於平靜,重疊身影分開時,幾縷青絲存眷戀,粘在了她領口,遲遲不肯下來。玄凝低頭將其分開,拿在手上若有所思。
“明早,我給君夫梳發吧。”
所言突然,棠宋羽一時不解,便問她為何會想予他梳發之寵。
她笑而不答,伸手接過他遞來的掌心,牢牢牽握住。
“小夫人,該回家了。”
她有事瞞著。
棠宋羽垂眸望著牽緊的手,千言萬緒漫上枝頭,在子夜時分的鐘鼓急促震徹聲中,碎了一地悲秋。
鐘鼓齊鳴過百,是為戰事突發,文武百官需立即趕往皇宮議事。
若她隻是一介閒散世子,天子急召,與她並無關係。
偏偏她生在玄家,是臣子。
彎身伺候穿衣時,她好像完全不意外,隻是目光落在他身上,始終帶著歉意。
“早點休息,不必等我回來。”
山莊門口,玄遙已經坐在了車裡,看見她鑽進來,顰著的眉心也絲毫未落。
馬車一輛輛駛進高聳城牆,宮牆上掛滿了昏黃燈籠,淒慘一片白霜,朝堂之上,每個人的臉上亦是如此。
金州四國,因忌憚瓊國兵力,皆奉瓊為首,除了地處偏僻雪地的朔北滄靈國。先帝在位時,滄靈多次進犯,玄家為此犧牲了近半將士,前後征伐跨十年之久,終將滄靈逐出了地界。
兩國以懷安河為界線,簽訂和平盟約,先皇退位,新皇登基後,照例履行盟約,一晃已是三十三年。
玄家在半月前得到朔北女真王弑母奪權的消息,玄遙出於警惕,上奏天子要時刻謹防邊境安危。果不其然,新王掌權後立即撕毀盟約,趁懷安河道進入結冰期,入夜出其不意攻打金臨城。
快馬加鞭送來的,也已是三日前的消息,懷安城一旦被占領,滄靈這把利劍便能一鼓作氣插進瓊國脖頸,西北邊境戰火連天,坐擁陲南之地的邯齊若也趁亂起兵,瓊國勢必麵臨腹背受敵的最糟情況。
議論聲不斷,天英臉上神情嚴峻,冷眼瞥過,女官立即心領神會,走上前道了聲“肅靜”。
堂下安靜下來,她才繼續道:“滄靈此次進犯雖來勢洶洶,但我瓊國也並非毫無準備。早在半月前,玄武侯便奉命將巫霞關周圍城池的兵力糧草悉數調往金臨,想來定能助其撐過一月強攻。”
那些平日裡叫囂的文官多低頭不吱聲,玄凝順著烏黑黑的腦袋一路看去,竟瞥見了個熟悉側臉。
真是怪了,長公主這個點居然還能出現在議政殿。
天覃掩麵打了個哈欠,察覺到有人盯著她看,轉眼一掃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