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嘔!”
宋河彎腰,朝著馬桶張開大嘴,嘩啦啦的黃色嘔吐物傾瀉而下,澆得馬桶壁啪啪作響。
整個衛生間彌漫著胃酸和酒精的臭味。
相曉桐微醺,一臉無語地站在旁邊,輕輕拍他後背,“你小子愣啊?喝難受了還硬喝?非得跟我爭這個高低?”
宋河頭暈腦脹,完全沒聽見她說什麼,低頭隻顧吐。
許久,終於吐個差不多,相曉桐遞來一個紙杯,“漱漱口,彆咽下去。”
宋河接過紙杯,暈乎了半天才喝水漱口,繼續嘩啦嘩啦往馬桶裡吐。
連續漱了兩杯,他終於神智清醒了些,“睡覺,睡覺!”
說完,宋河轉身,踉踉蹌蹌朝門口走,眼神迷迷瞪瞪,走姿堪比《植物大戰僵屍》裡的僵屍。
剛走了兩步,他腳下突然打滑,眼看要摔個鼻青臉腫。
相曉桐動作敏捷,一個箭步扶住他,吃力地把他胳膊拽到自己肩上,馱著他往外走。
“床……床!”宋河一出廁所,就指著大床口齒不清,此刻他的腦子被酒精麻痹,顯得像個傻子。
“好好好,上床上床,上床睡覺!”相曉桐吃力地馱著醉漢往前走。
如今宋河的體重已遠遠超過相曉桐,又處於被酒精麻痹的癱軟狀態,大部分重量都壓在相曉桐身上,壓的她苦不堪言寸步難行,隻能咬牙堅持。
“不對……床不對。”宋河突然不挪步了。
相曉桐腰快累斷了,崩潰地扭頭看他,“不是要睡覺嗎?睡覺得上床啊?怎麼不對?”
“不是我的床,是……是老師的床。”宋河耷拉著眼皮念叨,“尊重老師,尊敬師長……”
相曉桐愣了一下,差點笑沒勁兒,“臭小子酒品還真好啊,尊師重教好學生,回頭得給你發獎!沒事,老師的床讓你趴一晚上無妨,睡吧睡吧!”
說著,她繼續把宋河往床邊馱,但短短幾米距離竟無比艱難,醉漢殘存著最後一絲理智,兩腳堅決不邁。
“不行……不行……”宋河含混念叨,“雖然很想睡老師的床,但……但不能睡,回,回我的床。”
相曉桐很崩潰,“宋河你太沉了,我沒法把你拖那麼遠,你將就一下好吧?”
“老師……老師會生氣。”宋河低垂著腦袋,語氣似乎忘了身邊就是老師。
“老師不生氣,就偷偷睡一小下就走,老師不知道!”相曉桐對著他耳朵喊。
“真的?老師不知道?”宋河嘟嘟囔囔,“那……那就睡!”
溝通成功,醉漢還有殘存的理智,但不多,剛剛釘子般的兩腳重新邁動,終於走完最後幾米距離,砰地倒在床上,像扔進糧倉的一袋麵粉。
相曉桐累的氣喘,無奈歎氣,本想找個酒友聊聊天,豈料酒友的酒量小的可憐,現在反倒得伺候他。
她伸手脫掉宋河的鞋,把他往床上拖了拖,翻成停屍間的仰麵姿勢,托起他腦袋墊上枕頭,再扯過小被子蓋肚皮。
“睡吧。”她說。
宋河閉著眼呼嚕了一聲,睡成死豬。
相曉桐猶豫了一下,沒有躺在旁邊,去一邊坐到沙發上,低頭默默刷起實驗室最近更新的章魚數據。
房間裡安安靜靜,偶爾響起少年的呼嚕聲,以及含混不清的夢囈,證明他還活著。
……
黑暗,黑暗,黑暗。
眼前一片混沌。
混沌之中,一點細微的亮光迸發,猶如深夜天際線上的閃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