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導師要求了,我對學生要求比較寬鬆。”安東尼奧說,“我有個同事康奈爾,拿了拉斯克醫學獎,也就是諾獎風向標,今天諾獎公布,他沒準會有好消息……康奈爾就對學生相當狠辣。”
“多狠辣?”盧庚忍不住插話。
“康奈爾在實驗室附近買了套房子,下班後在家裡就能看到實驗室大概情況。”安東尼奧說,“他要是半夜兩三點醒來,遠遠看見實驗室裡儀器停了、乾活的人少了,會馬上衝回實驗室破口大罵,懶鬼寄生蟲垃圾廢物,各種臟話狂噴,常有學生被他罵哭,一年到頭都是這樣,聖誕節也不休。”
三個狀元口罩裡的嘴巴張大,吃驚地麵麵相覷。
“最舒服的是高盧的科研實驗室,我去巴黎交流訪問的時候,那邊朝九晚五,有周末有節日休息,下午還有一個鐘頭咖啡閒聊時間,想加班甚至還要申請。”安東尼奧笑道,“當然,歐洲的科研慢慢不行了,可能和太安逸有關,現在世界上隻剩太平洋兩岸的兩個科研高地。”
“這三個孩子挺勤奮的,全天不休,白天上課泡實驗室,夜裡回去還戴控夢頭盔學知識。”奚雁凡介紹,“藥學院前三篇上交的論文就是他們寫出來的,今早他們過來找我,想申請自己的科研項目。”
“哦!”安東尼奧比大拇指,“棒棒的年輕人!”
“說說吧?”奚雁凡忙完手頭工作,轉身麵向三個學生,“正好你們安教授也在,我們聽聽你們的想法。”
三個學生麵麵相覷,微微有些緊張。
“老盧你說,你的點子。”查信然小聲慫恿盧庚。
盧庚清清喉嚨,努力組織英文口語,“我們想重現一下真核生物的形成過程。”
奚雁凡和安東尼奧正滿含笑意地等著聽,聽完笑容僵住,滿頭問號。
“什麼?”安東尼奧費解。
“是這樣的,我們三個原本打算做不同的項目。”盧庚解釋。
“我打算做抗生素菌的體積擴大,用基因修改的方式,讓抗生素菌能膨大幾倍乃至十幾倍。”
“查信然打算做無細胞膜和細胞壁,卻依舊能存活的細菌,辦法是把細胞膜和細胞壁的通透性拉到最高,讓它全透。”
“虞半夢打算做細胞融合,試試細菌和古菌的融合。”
“我想了一下,發現我們三個的方向似乎能互幫互助合並起來!”
“真核生物體內的線粒體和葉綠體,都是內共生形成的,線粒體起源於a-變形菌,葉綠體起源於藍細菌,最初有一種古菌吞噬了a-變形菌,結果a-變形菌並沒有死掉,而是在古菌體內共生起來,逐漸變為線粒體。”
“我們想試一試,能否重現一下這個過程?”
“首先我們選擇一個宿主古菌,我負責修改宿主古菌讓它膨脹變大,再選擇一個共生細菌,修改基因讓它縮小,譬如縮小到宿主古菌的幾十分之一。”
“然後虞半夢和查信然負責融合宿主古菌和共生細菌,試試能不能讓共生細菌在宿主古菌體內存活,並且養料互換達成平衡,要是條件理想的話,或許還可以把共生細菌的外殼徹底去掉,讓它變成一個無膜細胞器!”
盧庚講完,周遭一片寂靜。
遠處幾個同學也聽到了,回頭目瞪口呆地看看盧庚,小聲議論。
“盧庚瘋了嗎?他在說什麼?”
“離譜,把一個菌放進另一個菌體內,試著做細胞器?”
“太癲了,真敢想啊!他認真的嗎?”
“把竹竿一根根捆起來就能捅到月亮上的粗暴思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