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村長一家正在炒黃豆。
冬天枯燥,女人緊著做點針線活,縫縫補補,或是做一兩件新衣,一二雙鞋子。
男人上山下兩個套,隔一兩日上去瞧一眼,運氣好的話套住隻野兔,或一隻山雞。
那便好了,拿回來可美美的吃上一頓,大冬天的也不想著拿出去賣肉了,落了雪之後就出不去了。
皮毛倒是可以攢下來,來年積雪融化後還能拿到鎮子上麵去換幾個錢。
昨天清掃完自家院裡的雪後,他兒子就著急的上山上下了套。
今天所有人都在屋子裡待著。
他老婆子翻出了今年種的幾斤黃豆,挖了兩碗出來,就著爐子裡麵的小火慢慢炒著,這個時候黃豆的焦香已經飄的滿屋子都是。
幾個孫兒孫女圍在爐子旁,眼珠子都快落到鍋裡去了。
一個孫子眼疾手快就往鍋裡伸去,胡老婆子都沒來得及阻止。
“燙燙燙……”
豆子沒摸出來,燙得直跳腳。
胡老婆子罵道:“燙死你算了!你們一個個都滾到旁邊玩去!”
她才罵完,就聽院子門被梆梆敲響,敲門的人很用力,敲得很霸道。
“梆梆梆——”
胡家一家老小都震了一下。
胡村長盤腿坐在炕上,嘴巴上叼了個旱煙杆子,聽到敲門聲他心裡咯噔了一下,莫名有股不好的感覺。
但他又不想承認這種感覺。
皺了皺眉,用不耐煩的口氣道:“這是誰家呀?大冬天都不消停!”
大兒媳從炕上下來,套鞋子:“我去看看。”
胡村長道:“你留著。剛子,你去開門。”
胡老婆子嚷道:“麻煩!”
一扭頭就對著窗戶喊道:“誰家的在敲門——”
外頭停了一下,沒有說話,接著那霸道的敲門聲又再次響了起來。
家裡所有大人都慌張起來。
胡郎中壓著聲音道:“家裡值錢的你們都藏好,等一下都彆吭聲,女人去彆的屋躲一下,老婆子你留下。”
他從炕上移到炕邊,又指使自己大兒子剛子去開門。
自己把煙杆子往地上磕了磕,把裡麵的煙葉子磕出來伸腳碾滅。
很快,麵色煞白的剛子回來了,身後跟著五個與他麵色截然不同的大男人。
幾個男人戴著皮帽子穿著皮襖子,一臉橫肉,嘴角向上扯的,像是在笑,又不像。
胡村長懸著的心終於死了。
急忙起身,溝壑縱橫的老臉堆起笑容:“幾位爺,裡邊坐,你們是打哪來的呀?”
幾個人帶進來一身寒氣,順手從鍋裡抓了一把滾燙的黃豆,把背上的大刀脫下往炕上一丟,毫不客氣地蹬掉腳上的毛皮靴子,爬上了炕。
“凍死老子了!”
男人罵道,抓下頭上的帽子,順便將黃豆一把塞進嘴裡。
胡村長不敢有絲毫怠慢,“老婆子,趕緊給幾位爺倒碗熱水!”
自己拿起鍋鏟將鍋裡的黃豆鏟了幾下,喊兒子拿個盆來,端起鍋就全部倒進盆裡。
他親自端到炕上放在炕桌上。
“幾位爺,才炒的黃豆,你們嘗嘗。”
隨後他拉了一個凳子坐在炕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