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代的麻藥比不上現代,不能完全麻痹,加上牛老二的心理驚恐,痛覺無形就加重了,第一刀下去他差點從板子上翻起來,幸好按著他的幾個都不是吃素的。
一塊破布塞嘴裡,喊都喊不出來。
這手術就是把眼球的殘餘組織一點點割下來,留在眼眶裡遲早腐爛,然後就不是眼睛的事情,腦殼裡麵也得壞完。
這確實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,牛老二疼得昏過去又醒過來,大小便都失禁了,一股子惡臭。
胡郎中也不記得上一次做這麼精細的手術是幾年前,心理壓力也不輕,出了一頭的汗水,終於一炷香的功夫過去,他直起腰背,用一團嶄新的帶著藥的紗布小心塞進眼眶,又用一塊紗布覆住眼部,長紗布繞頭幾圈固定。
“行了, 可以了。”
趕緊坐在凳子上歇上一口氣。
按著牛老二的幾人也鬆了手,這才發現牛老二早就沒有力氣動了,死魚一樣躺在板子上。
牛老婆子由大兒子大兒媳攙扶著過來,看看小兒子,纏上紗布看起來一張臉乾淨好看多了。
“胡郎中欸,我兒子這樣就好了?”
“我每天過來換一次藥,天天都要盯著看情況,也不是那麼輕鬆的。”
牛老婆子一聽,這似乎在暗示這看病的價格不便宜,又顫顫巍巍問道:“那需要多少銀子啊?胡郎中欸,你是知道的,我們家就這麼個情況,沒有啥銀子的……”
說著又發狠地盯著老二的媳婦,這個掃把星,都是她惹出來的禍事,要不是她,自己的腳還全乎著,老二的眼睛也全乎著,哪裡用得著花銀子!
老二媳婦冷聲道:“娘,你看我做什麼,要不是他打我打得狠,我也不能把自己男人戳成獨眼龍。要是你早些勸一下拉一把,能有今天的事情?”
牛老婆子移開視線。
變了,果然是變了,這女人都敢跟自己頂嘴,敢給自己臉色看了。
這兒媳婦,不能要了!
牛家的事情折騰完,蘇如意趕緊扶著老人家回去休息,做手術這活,消耗元氣,何況還趕了大半日的路。
叮囑師母給師父衝了一大碗糖水,看師父的臉色好轉才放心。
“唉,老了……”
胡郎中歎氣,想他當初還是年輕人的時候,趕一天的路再動一場刀子,照樣是生龍活虎。
人啊,不服老不行。
看蘇如意和自己大孫子的眼神就更加深邃起來。
“你們兩個得加把勁,也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帶你們多久。”
師母不樂意聽這話,一巴掌拍他背心:“稍微一累就說這些喪氣話,我看你是好日子過久了!慣的!”
蘇如意心疼師父,上前給他捏捏肩膀:“師父你是咱們村身子骨最硬朗的老人家,可不能瞎說自己老,一說老就真老了,這叫心理暗示——”
“啥暗示?”
師母白了他一眼:“我都聽懂了,如意說的是啥事不能念叨,一念叨就來了。”
胡郎中瞪一眼老伴:“就你能!就啥都知道了!”
蘇如意拉著陸識途回家,不打擾師父老兩口拌嘴。
牛家的事情一完身心都輕鬆了,兩個人看宅院裡麵安安靜靜,元寶跟狗玩得不亦樂乎,壯兒和杏兒跑得不見人影,大哥在院子裡拄著拐來回走動。
其他人都不在家,各自忙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