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昨天你怎麼沒來？”葉老翻著報紙隨口問道。
鄭麗敏掃了眼他手中的報紙，注意到他已經盯著廣告頁看許久了。她假裝沒看到，“食品廠機子出了點問題，這兩天正搶修，昨日便沒空來送飯。對不起，沒提前告訴您一聲。”
“你告訴我乾嘛，我又不想知道。”葉老嘴硬，他翻過一頁報紙，時不時掃一眼正將飯盒裡的飯菜裝在盤子中的鄭麗敏，猶豫道：“什麼難題？”
鄭麗敏勾唇。
“食品廠最近缺的幾款零件我們沒有，需要從國外購買，但是您知道……他們獅子大開口，食品廠根本買不起……沒有零件，食品廠的機子便修不了，隻能停擺，這樣不僅影響食品廠產量，還影響了食品廠的銷量。”
“放屁。啥東西是隻有外國有，我們沒有的。那東西長什麼樣，你畫出來給我瞧瞧。”
鄭麗敏趕緊掏出隨身的筆記本，翻開，雙手遞到葉老跟前。
葉老從胸前口袋裡掏出一副老花鏡戴上，他看了幾眼，身子瞬間挺直，湊近仔細端詳。
“這東西，有點特彆。”他扶著眼睛，抬眼瞧鄭麗敏，“這是你弄出來的？謝大海可搞不出這東西。”
鄭麗敏抿嘴笑，“您再看看前麵？”
葉老聞言往前翻，時不時掃兩眼鄭麗敏再看向筆記本，眼睛越睜越大。
“這些……都是你畫的？”
鄭麗敏點頭。
“咳咳”葉老猛地咳了兩聲，他接過鄭麗敏遞過來的水杯抿了一口，將喉嚨間的癢意壓下，“……謝大海哪來的狗屎運，竟然能收到你這個女娃子當徒弟。”
鄭麗敏：“葉老，他不是我師傅。”
“不是？那你師傅是誰？我怎麼不知道岩河市什麼時候出現這麼厲害的技術工了？”
“我沒有師傅。”
葉老翻著筆記本上圖紙的手一頓，有些意動。
他從這些圖紙就能看出來，這女娃娃是個好苗子，比他收的所有徒弟都好，都聰明，頗有設計天賦。這圖紙上畫的許多機器都是他沒瞧見過的，卻也不是異想天開，都是能實現的。
鄭麗敏看出葉老眼睛裡的掙紮，聽說葉老隻有個孫女，是極為寵愛的，最見不得人家看不起女娃娃，她下了勺猛料，蹲在葉老跟前，垂著眉眼，有些難過道：“老爺子，他們都嫌我是個女同誌，不願意教我，更不用說收我為徒了。這些零件造不出來，我這圖紙上畫的機子就做不出來，到時候他們又該說我了。”
“女娃子，女娃子又怎樣？你這畫的圖紙他們哪個能畫出來？他們不收你為徒，是他們沒本事。你如果不嫌棄老爺子我年紀大了，老爺子勉強收你當個關門弟子……”
鄭麗敏等的就是這句話，還沒等葉老把話說完，聞言“砰”地一聲跪下，“咚咚咚”就磕了三個響頭，根本不給葉老反悔的機會。
“師傅！”
葉老張了張嘴，“你、你還沒敬茶。”
鄭麗敏拿起桌上葉老的茶缸子，“師傅，喝茶。”
葉老僵了下，他這是接也不是，不接也不是，剛剛氣頭上說出口的話，沒想到鄭麗敏馬上當了真，連頭都磕了，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，看來自己的退休生涯是到儘頭了。
他接過茶缸子，又抿了一口，“好了，你起來吧。”
鄭麗敏聞言站起身。
“吃了飯，我跟你到食品廠瞧瞧。”
葉老出現在食品廠的一瞬間，連廠長都驚動了。
何主任帶著兩位廠長趕到工作間時，正看到葉老被鄭麗敏扶著，劈頭蓋腦地罵站在跟前的謝師傅，“敏丫頭多好多聰明的姑娘，聽說你嫌她是個女娃子，不願意教她？我就是這麼教你的？主席都說過婦女能頂半邊天，你竟然還敢看不起女娃子！”
謝師傅被罵得莫名其妙，他一開始是看不起鄭麗敏，但是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了？他看向鄭麗敏，想讓鄭麗敏幫他說幾句話，沒想到鄭麗敏不好意思地同他眨了眨眼。
他腦子一懵，隨即反應過來，這些鍋就是鄭麗敏甩他身上的。
他張了張嘴想反駁，想到鄭麗敏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