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拜師董夫子(2 / 2)

“先生此乃大義,但也因此得禍,子長堅信終有一日,先生所想必會為君王所取,先生所思必會為萬民所懂。”

老者聽聞此言,先是一陣驚喜,而後略微惱怒,最後長歎一口氣,說道:

“聽聞太史令之子自小便熟讀《左傳》、《春秋》,如今看來不是虛言。子長小友如此了解老夫所想,想必是太史令大人教導有方,這般年紀便精於朝中之事,將來定是朝堂之上肱股之臣,但也小心荒廢了學業。”

司馬子長說出董仲舒心聲,而董仲舒則驚喜於似是遇到同道中人,而後司馬子長在這通往茂陵之地自報身份,又點出董仲舒因“天人感應”一說得禍被罷官,董仲舒自是想到主父偃這個無恥小人,繼而惱怒。但如今鬱鬱不得誌,也無可解之法,最終一口歎息,像是對太史令之子過於熟稔廟堂之事略帶惋惜。

而當初京師連遭大火,官居江都易王相的董仲舒欲上書武帝,想用天人感應來解釋幾場大火,認為這是上天對武帝的警告。不曾想主父偃趁在董府做客之機,偷走奏本,呈於武帝,武帝大怒,使得董仲舒罷官。加之“遷茂陵令”乃主父偃上書推動,董仲舒聯想於此,不禁喜怒形於色。

司馬子長顧不上董仲舒心理變化,他隻想去攀關係。沒錯!後世的太史公大人,今時的司馬子長,隻想和這位將來的大漢權臣套近乎,好使得將來某一天,讓董大人幫襯兩句,雖然董大人這身子骨扛不到自己出事那年,扛到自己出任太史令那天卻是不成問題,到時候自己哭一哭,說不想當那太史令,想來董夫子念在今天,定會向武帝說上兩句,如此一來,自己豈不是就能“置身事外”?

想到這裡的司馬子長倒滿杯中酒,猛然站起,雙手舉杯過於頭頂,嘩的一下跪下,大聲說道:“恩師,請受我一拜!”

饒是以董仲舒這種曆經風雨的大儒,見到此舉,也是不明所以。司馬子長不給董仲舒反應和說話的機會,聲淚俱下的繼續喊道:

“徒兒自年少便研讀恩師公羊學論述,而後又從家父口中得知師父天人三策之說,心生向往敬佩,此生立誌要向師父學習,為天地立心,為天地立命,為往聖繼絕學,為萬世開太平!希望日後可以繼續在師父門下學習公羊學和儒家精要,請師父收了徒兒吧!”

好家夥!這是哪朝哪代的說法被你竊用,司馬子長你可知羞恥?你當真是想學那公羊學?斯文掃地!斯文掃地!

可董仲舒卻不這麼想,當聽聞這“橫渠四句”之時,董仲舒已是拍案叫絕:“徒兒天賦異稟!好一個為萬世開太平!”

……

司馬子長奉過茶後,又自飲了三大杯酒,算是把師徒之名做實。而後,師徒二人便是相互叮囑起來。

“子長,你才思學敏,出口便可成章,是不可多得之才;為師定會將這畢生所學毫無保留傳授與你,隻是你過於熱衷朝堂之事,此事過猶不及,一旦惹火燒身,那就是殺身之禍,為師就是前車之鑒啊,將來到了京師之地為官,一定要遠離主父偃這等小人。”

董夫子諄諄教誨,以身說法勸導司馬子長將心思用到學業上。

“師父,子長一心向學,朝堂之事乃是受家父影響。子長此心隻向公羊學說,向儒家道統,並不想繼承家業,去做那太史令,日後真到了不得不繼承家業那天,還望師父為徒弟做主啊!”

董夫子聽聞此言,一時語塞。這是我能管得事嗎?但也不好破壞此時師慈徒孝的氛圍,隻好點頭示意。司馬子長見此,心中大喜:這預防針打的,技術活兒啊!一分耕耘一分收獲,我司馬子長不相信,從十八歲開始布局此等大事,等到四十七歲那年會逃不脫注定的命運?就算是人力不可及天力,這件事,人力必須可及!

待得氣氛消逝幾分,董夫子略作猶豫,便拉起司馬子長向輦車內走去,毅然決然道:“徒兒,為師今日傳你艱深法門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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