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朝來調整呼吸,試圖抑製左胸按耐不住的心跳,坦然自若地回望。
女人終究還是什麼也沒有看出,“過來,希瑞莉婭。”
李朝來並未起身,她抬起雙手,白皙的手上是密密麻麻的針孔,手腕處則被副鐐銬緊緊扣著,鐐銬下是一些陳舊的疤痕,不難看出是被鐐銬反複磨破化膿後導致的皮膚增生。
“母親,可以為我解開嗎?”李朝來展示著她的桎梏,桌上蠟燭的火光在她眼裡跳躍明滅。
“希瑞莉婭,這是神的賜福。”女人見她此舉,自己走了過來。
她攥著李朝來的手臂,隨意找了塊皮膚,將注射器刺入。
女人沒有避開之前的針孔,針順著之前的創口再次紮進李朝來的身體。
血流入針筒,緩慢上升。
太疼了。
李朝來注視著針頭,她討厭這樣的感覺,就像是除了血之外還有什麼從她體內抽離,然後讓她變得虛弱。
這種虛弱感這讓她想起了她曾透過窗所看見的一隻麻雀,在萬物新生的春天裡,死在了冬日的枝頭。
她討厭所有死亡的、腐爛的東西。
“母親,放過我吧。”李朝來低聲說著。
她半邊臉藏進了陰影處,月光照在她另外半張臉上,眼角的淚痣在光線的作用下像極了一顆淚珠。
“希瑞莉婭,不要忤逆。”女人沒有任何動容,她是光明神的堅定信徒,理應清除罪孽。
她是正義的。
注射器被血液充滿,女人行雲流水地將針頭拔出,“‘有罪之人被邪神所汙染,萬物死亡’,希瑞莉婭,你現在所獲得的贖罪機會是光明神的恩賜。”
這是《光明聖經》的第十六條,在那些昏沉得分不清白天與夜晚的日子裡,李朝來早已熟讀。
夜色更深了,月光被染上了一絲紅色,不知名的野獸嚎叫聲從森林傳來。
李朝來記憶中,原身也曾見過這樣的月亮,在原身眼睜睜看著她的母親被神秘的長袍信徒殺害時,月光也是如現在這般鮮紅。
“是的,感謝神的恩賜。”李朝來輕笑了一聲,明暗中,她的臉色似乎更蒼白了。
月華如水,傾瀉在李朝來身上,似有薄霧頓起,漸生漸濃。
李朝來的手臂像承受不住鐐銬的重量般驟然垂下,鐐銬發出沉悶的聲音。
在這聲音裡,李朝來歎息般問出了最後一句,“那麼母親,你憎恨我嗎?”
她話語仿佛帶著魔力,使人情不自禁吐露實話。
“沒有人會不憎恨你們這種低劣的黑暗種。”話音剛落,女人臉色微變。
她自知失言,掩飾著催促道,”希瑞莉婭,趕緊睡覺。”
“好的,母親,我誦讀完《光明聖經》就睡。”李朝來嘴上應承著,身子卻沒動。
女人戒心更重,她手腕輕抖,嘴無聲開合,一層金色的罩子無聲無息籠罩了在李朝來頭頂。
“鎖神鏈,母親,好大的手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