駱煒詮食過李潛所製丹藥,無功無過,罰過千金之後便放人歸山。
沒過幾日駱煒詮身體急轉直下,駱苕本就對丹藥極為忌諱,便著手差人去查李潛過往行蹤,探查的人進宮受阻,她就設法出宮,等來的卻是皇帝駱煒詮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禁足。
駱煒詮對駱苕的信任,在很久之前就已出現隔閡,白明緒被夷六族之後,信任徹底崩塌,駱煒詮疑駱苕勾結外人企圖篡位。
駱苕據理力爭,卻喚不醒神誌癲狂的駱煒詮,萬念俱灰,自我封困於平寧宮,與駱煒詮不再相見。
再後來,駱苕知道了李潛所製丹藥有問題,因駱煒詮寢殿裡餘下的丹藥不翼而飛。李潛所罰千金也有問題,李潛的過往同樣有問題,都和淩暉有著千絲萬縷的交集。
駱苕眼睜睜看著大權落入淩暉手中,眼睜睜看著駱煒詮崩逝。
兒時不顧父親一身刺骨鎧甲,竄進他懷裡,摸著他紮手胡須,那個奶聲甜音不斷的小女孩,竟什麼都沒有去做,像個啞人,悄然無息地送走自己的父親。
還要送走大嶸。
駱苕蜷縮成團,黑暗之中用寢被蒙住臉麵,不住打顫,抽泣。同樣是下雨的夜,她的父親轟然倒在寢殿外,連告彆的機會都未曾給她。
沒有雷電的雨夜,雨聲淒淒切切,哀怨如婦人。
寢被中的人終於停止抽泣,翻身平躺,雙目空洞地直視著,雖然什麼都看不見。
將自己知道雁鳴山李潛是淩暉的人,透露給淩文袤,不知他對淩暉會如何轉述。原本這件事不用再翻出來讓淩家人知道,但為了白幼黎、白言霈,她決定挑明了說,自己知道淩暉一些的過往底細,卻在此時以這種方式告知淩暉,隻願他們放過白幼黎,有事衝著她來。
兜兜轉轉思緒還是落在白言霈身上。
他若活著,如今會在何方?
在未等到白幼黎之前,他必定不會獨自前往圻地和南峪。她將白幼黎送去涪郡詠竹居,他是知道的,或許他會在那等白幼黎,但是四年多了,他不會在那苦等。
涪郡,詠竹居已經暴露,若淩暉的人去追查,她想,明智如白言霈,斷不會任人追蹤。而當初送白幼黎前往詠竹居的那縱人馬,是她的心腹,是他親手為她選拔、教導,定是一同隨他而去了。
最終與白幼黎彙合之後,他們極有可能,前往南峪,他曾踏足過的異國。
此生白言霈的誌向是,完善前人還未完善的南北通濟渠,使兩地百姓互通有無便以足矣。而這樣的誌向,在山河碎裂,戰火紛飛的現世,如鏡花水月不堪碰觸。
那必將先興國安邦。
床榻內的駱苕發覺自己有些冷,手腳冰涼。她再次擁緊寢被蜷縮而臥。
十一歲親自選定他為駙馬都尉,其實十三歲便可成婚,但他好像一直在默默地等她,等她不再長個,等她博學多聞,等她緬懷胞弟,等她及笄……
終究是她誤了他,負了他。
長夜沉冗,駱苕的心臟開始抽痛,時不時地像被針紮刺。
她想要忘了他,但根本做不到,隻能將他隱藏在暗夜,在沒有人的時候反複惦念。
她想忘了他,忘了他。
蠱惑自己忘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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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麵長廊,阿石坐在廊板上,雙臂搭在膝蓋麵朝河道,眼皮有一瞬沒一瞬地抬一下,他不是困,隻是腦袋空乏。
聽見身後響動,扭頭一看,隻見平平朝他過來。阿石起身拍拍屁股,不等平平開口,問道:“你怎麼還不歇息?”
平平轉到阿石身前,上下打量一番,阿石看似與平常無二,可從他的手腳動作中可以察覺,他很不一樣,有些消沉。
見平平沒出聲,阿石看她一眼:“彆看了,做了錯事,害長公主動氣。”
平平把捂在懷裡的糕點塞進阿石懷中:“今日剛做的石榴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