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渡華》全本免費閱讀
駱苕一出掖門,遠遠地看到了一行人。
淩文袤早已換了尋常青灰方領衣袍,放眼望去,從掖門內拐出的人還沒看清身形,就鑽進了馬車。
好大一會,才見馬車緩緩向這麵駛來,淩文袤近前,馬車停穩,這次他沒直掀簾帳,而是指節叩擊廂壁。
廂內人撩起錦簾,一對眼,淩文袤便覺不秒,駱苕神色懨懨,整個人是蔫的,他莫名其妙地歎了口氣,直問:“你是要與我共騎一匹馬呢,還是給你雇一架驢車?”
話裡沒有獨自騎馬的選擇。
駱苕眸光定在棗紅馬油光水亮的皮毛上,輕輕抬了抬下巴,回得出他意料:“共乘一騎。”
淩文袤眉尾一挑,調轉馬頭:“先隨我來,得給你的兩位仆從雇架驢車。”她每次的選擇似乎都在故意考驗他。
駱苕放下錦簾,看向局促窩在一角的平平。
離皇宮漸行漸遠,拐進輔道一行人停下,駱苕戴好冪籬下車,一架驢車早以備好在巷道裡。一行十一人被淩文袤打發的打發,安排的安排,他和駱苕身側隻留下了一青和赤眉。
平平和阿石隨另外兩位玄雀衛護衛先行前往東市,駱苕吩咐他倆想買些什麼都無妨,吃的用的隨意,一早出來已經讓他們備足了銀錢,隻要在光興門落鎖前能趕回公主府便好。
見人遠去,淩文袤才翻身下馬,說道:“你這是帶他們出來放風呢。”
駱苕沒否認,輕輕嗯了一聲,向他的馬匹靠近,掀起垂紗一角看馬匹的正臉。一匹品相上乘的駿馬,滾圓的眼睛忽然長睫一閃,對她眨了眨。
“喜歡就送你了。”淩文袤拍了怕馬脖子,示意駱苕上馬,“這養在京都城的馬,哪哪都好,就是性子訓得太溫不夠野,人人都可駕馭,這還是我特地挑來最烈的一匹。”
駱苕踩鐙上馬,動作一點也不拖泥帶水,坐在馬上俯視淩文袤:“京都城地狹人多,被訓得拘了性子。人在京都城呆的久了,也會同馬一樣。”
話裡有話,隻是淩文袤沒有抬頭看人,戴著冪籬也沒處瞧,他笑了笑,躍上馬背,隔著冪籬輕吐濁氣:“你是在說我,還是說你自己呢?”
靠得太近,冪籬遮擋視線,沿邊又將好卡嘴,淩文袤不得不坐直身體,腦袋往側麵避開一些,雙臂穿過駱苕腰身兩側去抓駱苕手中的韁繩,駱苕見機把韁繩塞進他手裡:“在這京都城,你我都是人,有何區彆。”
“駕。”淩文袤撣撣韁繩驅馬前行,“自然有區彆,你已被訓拘,而我,才剛剛開始,還野著呢。”
一句還野著呢,長音拖尾,聲色儘是肆意放縱。
“駕!”淩文袤策馬提速。京都內城攜女子策馬飛奔不成體統,所以得另辟小道前行,三彎四拐後便入了無人巷道。
去的方向不是東市,是西郊城外。
中途實在是嫌駱苕的冪籬礙事,索性讓她摘了。駱苕摘下冪籬還未捏穩,淩文袤單手持韁繩,騰空的那隻伸來拿她的冪籬:“給我。”
冪籬脫手,淩文袤頭也不回地向身後將冪籬甩了出去。
他重握韁繩的手已然空空,駱苕微微扭身,本能想看一眼被丟掉的冪籬,這時二人之間沒了冪籬阻隔,背跟胸幾乎貼在了一起,頭一側便是他的下顎,聽見聲音從顱頂傳來:“丟不了,一青會接住它。”
駱苕正了身,方才掀冪籬的風此時正刮著駱苕的垂裙青帽。
淩文袤施施然開口:“你我如今這樣,該守的規一樣沒守,不該破的戒……瞧著也差不遠了。一頭秀麗長發你何苦說絞就絞,我尋思也沒必要,當初尋個借口搪塞搪塞東刕也便打發了。”
駱苕默了一瞬,說:“它總歸還會長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