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渡華》全本免費閱讀
淩文袤注視著眼前人。
縱使有千般委屈,萬般愁緒,在她聽聞成婚二字時,她可以瞬間壓製所有的委屈和愁緒,眼裡外宣的抵觸十分決絕冷靜。
一個男人被自己父親強行推送到一個女人麵前,從最初到如今這個境地,他隻餘下一個念頭,娶了她,一了百了。
可她隻要他的情愛,沒有結果的情愛於他而言猶如方才那場無趣的香豔糾纏,枯燥無味。
淩文袤覺得自己的胸口又堵又疼。
接受京都的規訓,但他不想讓她也來規訓他,將他規訓成她心底那個,永不見天日的白姓男寵模樣。
京都這灘渾水他正溺在其中,還被她按住腦袋快要喘不過氣。
駱苕手背按向唇角還未消去的腫脹,卻還是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,找回大半理智:“我從來不是一個安分的女子,從前特意去算過一卦,卦象所示,道我難以宜室宜家,不宜嫁做人婦,大凶。”
這麼快她便開起玩笑,淩文袤也莫名其妙低哧兩聲,凝著她慢慢道:“我合過我們的八字,道宜婚,大吉。”
沒影的事,被二人拈來胡編亂造。
“淩憲。”駱苕和他對視一瞬,聲色輕柔卻很正式,“我們可以不談論嫁娶嗎?”
淩文袤望進她的眼睛,卻探不到底,視線一收,端盞:“隻是談談又有何妨,成與不成全在天意,不在我淩憲。”
裡中摻雜著隱隱暗示駱苕聽的明白,她是他嘴裡的那個天意。這件事根本不容質疑,今早從母後那裡已經得到確定。
淩五郎和寧華長公主已經提早被參和在一起。
可她寧願他是馮侍衛。
仿佛事情又恢複到原本的模樣,她還是那個可以左右自己婚嫁的寧華長公主,於是沉眉不語。
好半晌,淩文袤手臂越過案麵去握她的手,發現她的手明顯顫了一下,但他沒放開,輕說:“你過來。”
僵持良久。
駱苕終於起身,被他帶著蹲在他麵前,他捧起她的臉,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她的額頭,闔上眼,一直沒說話,眉心猛跳,唇齒咽喉微動,過了好久,再睜眼時沉沉地說:“方才,是我不好。”
是他不好,短短四個字,涵蓋了今日所有一切的錯誤,不像道歉,不像哄人,但很真實。
駱苕垂著眼沒看他,先前掩埋的委屈重新湧上來。
默然起身,踱到窗前,望向窗下熙熙攘攘人頭攢動的人群,方才身處集市不覺得人多,現在這樣望過去,一派熱鬨景象。
她手掌敷在被他捏紅的腕子上,暗暗心疼自己,再平息一會兒,便可回府。
散神的時候,駱苕猝不及防被人又給納進了胸膛,淩文袤下頜對著她的顱側輕輕一觸,歎出長氣,再無他話。
二人汗涔涔,粘膩膩挨在一起。
其實他的胸膛,駱苕並不抗拒,甚至說挺喜歡。但因他先前的狂執做派,讓她有了極不好的聯想,事後有些惴惴不安,裡中緣由很複雜。
淩文袤為了緩和氣氛,在駱苕身前轉了轉手腕,說:“綁縛得緊了些,你把它鬆一鬆。”
駱苕順勢離開他的圈禁,麵對著他解下吉銖絡子放進他的鞶囊,抬頭在他臉上慢慢回掃,似在斟酌。
淩文袤察覺她有話要說,眉梢一抬,示意她說。
現在的眼神很好,駱苕微微脫離泥沼,輕輕相問:“淩憲,你如今年歲幾何?”
隻知他是淩暉之子,但對他真正的年紀卻很模糊,沒有確切的數字。
淩文袤眸色一滯,腮骨緊了緊,回得有絲絲涼:“二十一。”
駱苕頷首,莞爾:“長我兩歲,原以為你比慕容餘還小一些。”
淩文袤沒說話,任她打量,胸中又開始泛堵,她竟然連他的歲數都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