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淩文袤在以墨守先生的性命為要挾,逼迫駱苕就範。
申怡已經無法用正常的思維去思考,因為方才相問葛七才知淩文袤入刑部不過三日,伏旼便被抓捕入獄,讓申怡想起從前淩承佐棒殺文士,淩暉抓伏旼入廷尉大獄。
淩氏這是在肆無忌憚地揮霍皇權。
“淩郎中!”申怡一聲震天巨吼,“妄請您自重!”揚臂揮掉淩文袤扣住駱苕手腕的手,“長公主並無不法,為何走不了?今日隻不過是來刑部探視墨守先生,也是您親自允準的,您還如此為難長公主,您不覺得有失公允嗎?”
說完也不待看清淩文袤是個什麼樣的臭臉,扶過失神中的駱苕,擁著她往外去。
駱苕在想,自己今日來這刑部大獄或許就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,連她的先生伏旼都未發覺,一再勸她切莫插手此事。
她腦力不堪重負,不欲再想。
再則刑部她根本不想呆,非要她這個皇族入獄,也是送她去廷尉大獄,而不是刑部大獄。
淩文袤在皺眉時已經起身,話卻還是在提醒:“長公主若想救人……”扶額切齒收了話,因為言語提醒根本無效,長腿一邁兩步並作一步追上,攬腰將人框住逮回,直接返回監舍。
申怡就差驚聲尖叫,追上去的時候卻被淩文袤擋在了門外,門還上了栓,她隻能急得直打轉,她不敢叫喊,怕引來更多的獄卒,怕獄卒對監舍裡的人說三道四,雖然沒什麼大不了的,可這是刑部大獄,是公堂。
淩文袤直接將駱苕按在門上,看著她漠然的臉說:“城中早已瘋傳你得了失心瘋,你若想大喊大叫儘管叫,隻是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離開刑部,稍晚一些我還要丟你進大獄,你做好心裡準備。”
他會將自己丟入這刑部的大獄?!
獄道內的場景再次浮現,暈厥前她並非全然不知,即便想忽視,但餘光裡的無數雙眼睛已經揮之不去,惡心再次來襲。
駱苕倏地抬眼吃驚地看向他。
淩文袤望進她瞳仁緊縮的眼底,緩緩傾身而下,頭顱停靠在貼切的位置,鼻息撫上她的臉頰,輕問:“是怕了嗎?”不容她掙紮否認,“自己送上門來,怕,已經無濟於事。”
駱苕蹙眉正欲推開他。
聽見他冰冷著說:“你以為伏旼寫好訴狀便能逃過一劫?這才剛剛開始,你若不配合,他終歸要死。”
因為伏旼,駱苕咽噎在喉。
這才確定自己踏入刑部大獄確實是他們中的一環。
她往側移步,揚起臉定定地看著他:“淩憲,從前你們淩氏為了奪權,需要討好拉攏世家,如今是時候給寒門子弟一條活路了,那些寒門子弟不該遭受連年的欺壓。”梗起脖子又說,“既要我配合,為何不直接實情相告?我也願意配合你們摘除腐官懲治豪強,還能救我的先生,何樂而不為。”
淩文袤看著她梗起脖子的樣子,眸光微閃,也退離她一些,沉聲道:“此時茲事體大,隻能提醒到這。一會兒疾醫便會來刑部為你看診,先讓他們好好瞧瞧你一身的臭毛病。”
駱苕歎過一氣,無動於衷地開始接受他安排的現實。
淩文袤驟然眉心一跳,將人拽過去鉤住腰,在他要碰觸時人隨著呼吸停滯,撇開臉咽喉一滑將她帶離房門。
來日方長。
淩文袤抽栓開門,冷睇門口的申怡一眼,寒聲警告:“好生伺候,允許申宮官大呼小叫,但彆胡言亂語。”
胡言亂語的人反倒指責他人胡言亂語。
申怡時下被氣得,早已不知作為宮中女官的禮數是為何物,握緊雙拳,赤目迸射出兩道厭惡,飛向離去的背影。
淩文袤離開時特命獄卒看緊監舍等疾醫,自己轉而拐進東堂在堂內等左侍郎張牧。
喝完一盞茶,坐靠在榻上,雙腿交疊搭在案上閉目養神,微涼的穿堂風徐徐而過,他拉了一把衣襟。
不知過去幾刻鐘。
淩文袤耳廓一牽,刑部左侍郎張牧踏入東堂,張牧往榻上淡瞥一眼,低嗬一聲:“淩郎中今日真真清閒呐,有空在東堂飲茶,這幾日大獄都快被你翻了個底朝天,我張牧乾了近二十年的差事,提審犯人還得逐個向獄監校對牢獄犯人的名字和長相。”
張牧身板魁梧,肩袖處的衣料被撐得平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