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是這種信任,就連太子殿下也自愧不如。
東宮的葡萄依舊沒有種出來,寧兒走在一片架子前,葡萄的藤蔓長得很好,但沒有長出果實。
李承乾還在寢宮內,看著許敬宗這段時間的工作簡要,這是東宮給涇陽製定的規矩。
說來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孫神醫了,聽說他老人家杜荷家中,這也讓杜荷家每天都賓客盈門。
大家都想來看看孫神醫,不管有病沒病。
對這位孫神醫說過的微生物說,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理解之後作何感想。
其實這些知識,說一次也是說,說兩次也是說。
看開之後,也無關他人能夠聽懂,或者聽不懂,反正都習慣了。
於誌寧也有一段時間沒來東宮了,聽說他幫著與岑文本修編氏族誌。
徐孝德出了一趟遠門,因朝中的安排,在潼關還有些要事要辦。
若不是他時不時會給東宮來信,還以為這人帶著他女兒跑了呢,說是這些天就會回長安。
他從五月就這麼說的,嗬嗬……現在都七月了。
李承乾氣餒地神情掛在臉上,奪過了小福手中的圓扇,給自己扇了起來。
小福見狀,退到一旁拿起另一把扇子,接著給殿下扇風,她心裡想著一定是自己搖得慢了,殿下覺得沒有風?
“行了,你也去午休吧。”
“喏。”聽到殿下的吩咐,小福不再扇風,圓圓的臉帶著幾分委屈退下。
寧兒端著一盤洗好的桃子,“殿下,這是立政殿送來的。”
李承乾拿起桃子啃了一口,蹙眉道:“再過一個月,就可以夏收了,對吧?”
寧兒跪坐在一旁,給殿下的碗中倒入已經放涼的開水,點頭道:“關中大部分地方,八月就可以收糧,九月就結束。”
繼續看著涇陽送來的工作簡要,李承乾接著道:“按照我們的唐律,農忙時是不能征召民力的,隻要過了夏收,許敬宗就可以將整個涇陽縣的青壯力召入作坊中?”
寧兒點頭道:“按理說是這樣的。”
李承乾接著道:“那就對了,夏收過去之後,就讓許敬宗與杜荷忙起來。”
看到她凝重的神情,李承乾笑著道:“這不是東宮的產業,東宮不參與經營。”
寧兒頷首道:“這些事殿下做主就好,過兩天就是七月初七了,陛下要在曲江開設遊園。”
“孤知道了。”
翌日,李承乾早早去上朝,入夏之後,早晨來的更早了。
還是踩著就要開朝的時辰,不早不晚,準時準點地來到太極殿。
在朝班上站定之後,隨著太監的一聲高喝,大唐的皇帝來到了太極殿。
今天的早朝,朝班上明顯空缺了許多位置,舅爺早就不來上朝,屬於一種在職但處於退休的狀態。
今天的早朝也少了很多老麵孔,反而多了一些新麵孔。
比如說現在站出朝班講話的人,就是新麵孔,他叫馬周,是新晉的監察禦史,現在更是朝散大夫。
還有劉洎,高季輔等人,皆是最近才出現在朝班。
下朝時,李承乾與往日一樣,揣著手等太極殿的群臣走得差不多時,這才邁步走到殿外。
站在太極殿的台階前,目光掠過一片開闊的平地,遠處便是承天門。
今日的早朝又說起了七月初七的七夕節。
其實自詩經傳世以來,自漢以來七月初七一直都是個很美好的節日。
後來呀,白居易的一首長恨歌,讓七月初七變得不那麼美好了。
也罷了,至少現在的七月初七還是美好的。
走下台階,又多了幾步,見到自己身側還有影子跟著。
又走了一段距離,這個影子還在跟著。
回頭看去,找到這個影子的主人,便是皇叔李孝恭。
李承乾停下腳步,稍稍行禮道:“皇叔,你跟著侄兒做甚?”
李孝恭腳步快了幾分,道:“打牌!”
李承乾道:“皇叔,孤平日裡不玩這個遊戲的。”
“伱若是早點與老夫說這個遊戲,也不至於老夫連著一個月輸給他們十貫錢。”
“怎麼了?難道皇叔輸的錢讓東宮賠嗎?”
“倒也不用,有些事要與你說。”
“嗷……”李承乾了然道:“皇叔,崇文殿請。”
李孝恭快步走到東宮旁的崇文殿,按照慣例,一籃子的麵條,還有些羊肉,多了一份梅乾菜。
先是坐下,還沒動筷子,李孝恭嘖舌道:“聽說那個遊戲出自你手?你自己怎麼不玩。”
李承乾在皇叔的桌邊盤腿坐下,倒上一碗開水,準備放涼,“因為沒有對手。”
“口出狂……”
李孝恭欲言又止,將準備說出來的話又咽了下去,盯著這個侄子莫名有些犯怵。
悻悻地拿起筷子,他笑道:“算了,怕傳出去老夫欺負你個小輩。”
李承乾端坐好,道:“皇叔想要與孤說什麼?”
李孝恭夾起一些梅乾菜,放在嘴裡嚼著,道:“這個菜不錯,怎麼做的?”
“那您多吃點,醃得不太好,有點過鹹,彆一口吃太多。”
“你還記得當初那個因為趙節之事,你反悔之後彈劾東宮的那個言官?”
李承乾淡淡道:“他不是死了嗎?”
李孝恭冷哼一聲。
李承乾皺眉又問道:“大理寺不是結案了嗎?人是自儘的。”
李孝恭看了眼四下,壓低聲音道:“不是自儘的,那是被你姑姑害死的,你姑姑為什麼要害死他?”
李承乾沉默不言。
他又道:“你姑姑怕得罪了高士廉,你舅爺是吏部尚書,掌官吏升遷,怕因此影響她丈夫的仕途,隻能殺人滅口。”
本著吃瓜,看熱鬨的心態,李承乾神色平淡,又覺得有些惋惜,搖頭道:“為了仕途,不惜殺人,姑姑好厲害的手段。”
“這件事又被馬周捅出來了,真是笑死老夫,你姑姑家多半要完了,你舅爺那吏部尚書的位置要成你舅舅長孫無忌的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