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承乾獨自坐在殿內,這個於誌寧沒有否定糊名的必要性,隻是答應了會給中書省遞交奏章。
走出崇文殿,陰沉的天空,還有些細雨在下。
還沒到用晚飯的時辰,小福已經在廚房忙碌了。
李麗質又來了東宮,她與寧兒坐在一起說著話。
李承乾獨自坐在殿內,看著一塊鐵出神。
“皇兄,你在做什麼?”
“孤在想殺人的事。”
“殺人?要殺誰?”李麗質當即看了看殿內,目光掃視四周。
“沒什麼。”李承乾又換上一副溫和的笑容。
小福端著一個陶鍋而來,她將鍋放在殿下麵前,道:“殿下,東宮的規矩,一定要按時用飯。”
李承乾拿過筷子,打開這個砂鍋,裡麵有蘿卜,芹菜,還有些麵條與肉丸。
一個簡單的砂鍋,便是今天的晚飯。
小福又道:“殿下要好好吃飯,這也是東宮規矩。”
李承乾吃著飯,點頭道:“孤知道了。”
“嗯。”小福這才滿意點頭,又拿出另外兩個砂鍋放入食盒中,低聲道:“公主殿下,吃的時候記得用爐子熱一熱。”
李麗質笑著接過食盒笑著道:“小福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。”
本來東宮的飯食一直都是寧兒在做的,隻不過她的天分與手藝確實沒有小福來的好。
做飯這種事,自然就落在了這個丫頭的身上。
雨水淅淅瀝瀝下了一晚上,凍雨過後天氣更冷了。
翌日,早朝不到半刻時辰就結束。
近來的早朝越來越清閒。
與平時一樣,李承乾在武德殿前練習箭術。
李淵撫須看著靶子,頷首道:“承乾,你的天分很不錯。”
李承乾道:“因孫兒心中有殺意,所以今日手感很好。”
又是一箭射出,箭矢命中靶心。
之後太監又將靶子放在更遠的地方,朗聲道:“太子殿下,有六丈了。”
李淵笑道:“是什麼人讓朕的孫兒有殺意了。”
李承乾道:“皇叔說世家都是蟲豸,那些人都該死,孫兒想要將他們用箭矢釘在牆上。”
“還是孝恭說的?”
“沒錯。”
李淵蹙眉道:“不對呀,朕記得孝恭昨日一早就去了驪山。”
“孫兒與皇叔心有靈犀,他在夢裡與孫兒說的。”
李淵神色擔憂,叫來一旁的太監小聲道:“朕聽說承乾小時候的病應該好了才對?”
“老奴不知。”
見到這個孫兒又是一箭放出,箭矢在靶子上卻沒有落在靶心,李淵還是朗聲道:“好箭術!”
其實在場的太監都知道,太子殿下的箭術放眼軍中算不得什麼。
根本上來說,尋常的士卒的箭術都比殿下好。
那又有什麼辦法呢?
誰讓太子殿下是這位太上皇最疼愛的大孫子。
有一個太監領著一位穿著錦服的小胖子而來。
這個胖子不是彆人,正是魏王李泰。
等李承乾搭箭拉弓而起,李泰當即躲遠了幾步,腳步匆匆來到皇爺爺的身後。
李淵笑道:“青雀,你從驪山回來了?”
昨夜的雨水到了早晨才停,現在的地麵還有些濕漉漉。
李泰行禮道:“孫兒牽掛括地誌的編撰,便提前回來了,今日早晨就到長安的。”
而後,他又行禮道:“皇兄。”
李承乾依舊拉著弓,道:“青雀回來就好,孤一個人監理朝政正好忙不過來。”
李泰又道:“這些天父皇時常過問朝政,朝野上下對皇兄都予以讚譽,父皇很欣慰。”
“嗯,那就好。”
兄弟倆人的談話話裡有話。
大孫兒監理朝政,守備長安真的很忙嗎?
明明他很清閒,清閒得都能夠來武德殿練箭術。
李淵笑著打開一旁的鍋蓋,撈出一顆茶葉蛋,遞給他道:“青雀,這是茶葉蛋,你皇兄想出來的吃法。”
“謝爺爺。”李泰的一舉一動都很有禮數,也很板正。
相比太子殿下時常慵懶,魏王殿下行禮的姿勢令人挑不出毛病。
李泰吃著茶葉蛋在皇爺爺身側的椅子上坐下來,他低聲道:“聽聞皇兄給文學館安排了一個波斯人當編撰?”
李承乾點頭沒有否認,等遠處的有太監將靶子上的箭矢都取下來了,繼續射箭。
平日裡,太子也就隨心練箭,今日練得最久。
李承乾拿過太監遞來的箭矢,又鬆了鬆筋骨道:“那個波斯人掌握著波斯與西域來往的要道,孤想著是不是對伱編撰括地誌有幫助,便讓人送到了你的文學館。”
“謝皇兄指點。”
“孤還將括地誌的綱要擴充一番,也不知是不是合你心意,你不要覺得皇兄多事就好。”
“怎會覺得皇兄多事,皇兄地指點,弟弟一定參詳。”
李承乾放下了長弓,坐下來喝著水。
李泰又行禮道:“孫兒先去看望母後。”
“嗯,去吧。”李淵還是麵帶欣慰的笑容,李泰的個子沒有承乾高,長得也胖了一些,但也是個懂事的孩子。
李淵又道:“承乾,你練箭術不能心焦氣躁,你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,李承乾拿起一旁的角弓,拉弓搭箭,又是一箭射出,箭矢帶著呼嘯聲正中靶子中心。
剛剛還怎麼都射不中的靶子,這一次竟然正中靶心。
“爺爺,孫兒的運氣很不錯。”
這一次就連李淵也有些動容,這麼認真的一箭不像是運氣作祟。
言罷,李承乾放下了角弓,朝著自己的東宮走去。
李淵剝著茶葉蛋的蛋殼,緩緩自語道:“朕的大孫兒有心事了,男兒有了心事是長大了。”
老太監又道:“太上皇,這個茶葉蛋不能多吃。”
“你們幫著朕一起吃。”
滿滿一鍋的茶葉蛋,實在是吃不完,讓一旁的幾個太監都麵泛苦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