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西域人都在拿著錢要買肥皂的時候,涇陽反而不賣了。上官儀腳步匆匆而來,問道:“那我們現在賣什麼?”
杜荷神色平靜道:“慕容順休息好了嗎?”
“昨天剛回來,現在還睡著。”
“告訴他,明天帶著這些茶葉送去突厥,賣給突厥人。”
“可是突厥人沒有錢,他們都是用羊群換肥皂的。”
“無妨,那就用突厥的戰馬來換茶葉。”杜荷又吩咐道:“茶葉一共有三份,一份給漠北,一份給突厥,另一份給吐蕃人。”
上官儀又問道:“西域人呢?”
杜荷蹙眉道:“不作考慮。”
有時候杜荷公子的決定,並不用多問,因這些決定並不是他自己的想法,而是東宮太子的安排。
整個涇陽,種什麼作物,做什麼事,要怎麼安排買賣也都是太子殿下的意思。
因此上官儀覺得許敬宗這種不斷問杜荷,為何,為何又為何?
這種事情是沒有意思。
哪怕太子殿下一句話讓整個涇陽的財富化為烏有。
杜荷也會照辦,因這裡的一切也都是在太子殿下的一句話而建立起來。
成也是太子殿下,敗也是太子的一句話。
整個涇陽,所有人的命運都在太子的手中。
如果說現在長安的人都知道,太子殿下與當今陛下是不和睦的,甚至幾天前,太子與陛下大吵了一架。
可在涇陽,這裡就是太子殿下一個人說了算的地方。
聽完了杜荷的吩咐,上官儀見到許敬宗正在與應公說著話,一間小屋內,許縣丞正在向應公抱怨著。
“你說這杜荷公子到底在想什麼,他難道放著這麼多肥皂留著囤灰嗎!”
武士彠坐在屋內,正聞著茶香,女兒小武就坐在裡屋,正在學著寫字。
聽完許敬宗的一陣抱怨,武士彠放下手中的茶碗,道:“老夫不參與涇陽經營你說的這麼多,也不是老夫能夠左右的。”
許敬宗氣餒道:“杜荷公子寧可將茶葉賣給吐蕃人,也不願意賣給西域人。”
武士彠笑著道:“許縣丞,涇陽的圖謀不是為了賺取眼前的銀錢,那就說明一定有更大的圖謀。”
“更大的圖謀?”許敬宗揮袖道:“不就是做個經營,買來賣去的事,有什麼好圖謀的。”
武士彠緩緩道:“長袖善舞,多錢的人一定善賈。”
“應公言外之意是什麼?”
武士彠低聲道:“人無遠慮必有近憂,既然眼前的利益沒必要去爭取,那就有更大的圖謀。”
許敬宗還是不解地嘖舌。
武士彠又笑了,接著道:“許縣丞是縣丞,太子殿下隻是讓你建設涇陽,可從未說過讓你參與肥皂經營,現在太子要主持互市,所圖謀一定是更大的利益,許縣丞坐好自己的位置,辦好你自己的事。”
許敬宗氣餒一歎,隻能快步離開。
等客人走了,小武這才從裡屋走出來,十歲的她嬉笑著道:“爹爹,這個許敬宗好笨。”
武士彠撫須道:“你要稱呼他許縣丞。”
小武又道:“爹爹,我們什麼時候去長安?”
武士彠道:“你又想著去見徐慧了?”
“爹爹!”
看女兒央求的樣子,武士彠犯難道:“等忙完涇陽這些事就回長安去走走,為父還要去見見太上皇,聽說他老人家戒酒了。”
小武重重點頭道:“好,爹爹要說話算話。”
武士彠撫須笑著,“當爹爹的何時說話不算話了?”
應國公在涇陽這半年,參與涇陽經營,將原本並州的許多商人舊故都介紹給了杜荷。
因此現在杜荷的絕大部分的人脈也都是當年並州的人脈。
這些資源都成了杜荷開拓生意的基礎。
在涇陽忙了三天,武士彠便動身去長安了。
一駕馬車緩緩到了長安城前停下,武士彠先去見徐孝德,如今徐孝德任職工部侍郎,正在為陛下營造避暑的彆苑。
因此,此番前來走了空沒有見到徐孝德,便將女兒先交給了徐孝德的夫人照顧著,小武還有徐慧能夠陪著玩鬨。
他也放心了,便快步去了皇宮。
東宮,李承乾吃著胡瓜,看著皇叔送來的文章。
李道宗站在一旁道:“這個裴縣尉到了渭南縣之後,也沒有大動乾戈,殿下交給他的三年計劃,此人多半根本沒有放在心上。”
李承乾道:“若裴守約不是這塊料,以後想個辦法入軍。”
“入軍?”李道宗越發不解了,道:“此人是科舉入仕的文人。”
直到現在,在李承乾的認知中什麼人在什麼樣的位置上,多半是合適。
也就有了要在涇陽種葡萄,在後世涇陽是一個種葡萄的好地方。
那麼裴行儉在後世會成為大唐舉足輕重的將領,放在現在也應該正確的。
直到現在李承乾也想不明白,自己的估算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,這個裴行儉為什麼會是一個文人?
是文人也就算了,他的文人水平怎麼這麼差,就連科舉也隻是堪堪及第。
還有李義府,也是如此。
這種從後世來的認知,讓李承乾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。
比如說這樣的人應該會是辦事的能手,因此這種方麵的認知,從許敬宗與上官儀身上已經驗證過一遍了。
這是可行的,但眼下來看……
李承乾開始對這種認知的套用有些迷茫了,難道說真是自己誤會了?
“裴守約若是當不好縣尉,那就將他放到河西走廊,給孤戍守邊關去。”
李道宗小聲道:“這不好吧。”
李承乾道:“有什麼不好的?”
李道宗擠眉弄眼,“殿下,有點過分了,這應該是趙國公這個吏部尚書的事,官吏升遷與東宮無關。”
咬了一口胡瓜,李承乾輕描淡寫道:“吏部尚書是孤的舅舅。”
“就算是趙國公可以應允,房相也不見得會放任殿下的。”
“房相是孤的老師。”
李道宗還想再反駁,又找不到理由了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