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世民道:“那之後的事呢?如何讓他們歸附。”
“要不問問老師的想法,再作斟酌?”
“你心中就沒有方略嗎?”
李承乾揣著手惆悵道:“兒臣才疏學淺,彆說方略了,眼前就連錢糧調度都覺得頭疼。”
李世民輕聲笑著。
“父皇,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,就算是兒臣再賢明也不可能一個人將所有事都辦完。”
話語頓了頓,李承乾歎息一聲,“所以大唐要強大就需要更多的人才,科舉不僅要接著辦,還要大辦特辦。”
望著眼前這個彆苑,樣子雖說不像是宮裡的宮殿,更像尋常大戶人家的院子。
李世民打量著眼前的水車,低聲道:“建設這個彆苑你一共了多少銀錢。”
“人工,木料,石料,共計三百一十二貫。”
用力拍了拍牆麵,牆體很厚實,而且為了注重夏日避暑,一旁移植了紅柳樹,夏季的時候,這些樹便能夠擋住陽光。
李承乾解釋道:“當陽光從東麵而來,是能夠照到這處彆苑的,到了午時陽光便會被擋住不少,此處彆苑不會太過陰冷,又不會在夏季太過悶熱,屋子朝向是東南方向,儘可能避開了西南方向的陽光。”
李世民點頭道:“有心了。”
“這都是兒臣向這些工匠學來的道理,什麼樣的房子在夏季會很熱,什麼樣的房子到了冬季會更陰冷,都是人們生活中積累的寶貴智慧。”
如果父皇的這處彆苑超過一千貫的預算,是有些超支了。
就算是過五百貫錢,那也是心疼的。
臨近六月,關中的酷暑時節提前到來,弟弟妹妹與爺爺都離開了東宮,要搬去彆苑避暑。
朝中也開始了休沐,皇城內空蕩蕩的。
如果在鄉縣有住處的人都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長安城。
如今整個長安城就像是個蒸籠,朱雀大街上的行人也很少,倒是一條條小巷中擠著一些人,他們借著巷子的陰涼來避暑。
一直到了傍晚時分,朱雀大街才會重新熱鬨起來。
顯而易見,就連城頭上的守軍也比以往少了一倍,
李承乾獨自一人走在皇城中,走到中書省門前,用力推開厚重的門。
聞著這裡特有的墨水味,李承乾在老師的位置上坐下來,看著眼前的奏章。
涇陽開始了互市的第二次行動,這一次他們不僅僅帶去了肥皂,還有茶葉。
關中已經開始有人跟著行動了,有一部分商人借著朝中互市的政策,開始將一些貨物賣出關外,其中就有絲綢,筆墨。
陽光順著中書省敞開的門照入其中,李承乾獨自坐在中書省,翻看著一份份的奏章。
這些都是這半年以來處置的奏章。
終於,李承乾的目光落在河西走廊的奏章上,根據於誌寧這一個月所作的規劃。
修建河西走廊四郡所用的銀錢需要至少需要五萬貫。
在吐穀渾有很多的牧民,他們多數都是伏允留在那邊的吐穀渾子民。
李承乾在一份奏章上寫下了批注,又獨自一人走出了中書省。
走在空蕩蕩的皇城中,靴子踩在地麵上甚至可以感受到地麵的滾燙。
得失需要吝嗇衡量,這不得不吝嗇,因為自己是大唐的儲君,往後還要登基做皇帝。
這個世界的人們需要皇帝,現在的人們不能離開皇帝統治下帶來的穩定的生活現狀。
一旦脫離了這種統治,那麼世道就會變得無比地混亂。
因此有些得失必須要吝嗇。
快走到門下省,還能看到一個個正在值守的官吏,他們都在恭敬地行禮。
到了門下省前,李承乾停下腳步,看著虛掩的門停下腳步,
李承乾伸手推開虛掩的門,見到其內坐著一個文官,看著模樣還很年輕與自己的年紀差不多。
那文官見到來人連忙行禮道:“太子殿下。”
李承乾打量著這裡,除了他好像也沒彆人,又道:“這裡隻有你一個人嗎?”
“臣門下省典儀李義府,上官們都去休沐了,臣值守此地,若有要事須告知守備長安的太子殿下。”
李承乾聽著他一板一眼地回話,仔細打量著這個低頭躬身行禮的文官。
他的態度很謙卑,低著頭一動不動,姿態很端正。
“伱是今年科舉及第的?”
“正是。”李義府應聲。
李承乾在一旁坐下來,將奏章放在一旁,蹙眉道:“不用多禮,坐吧。”
“臣站著就可以了。”李義府雙腳並攏,雙手作揖,要多拘謹就有多拘謹,他的額頭還有些汗水。
李承乾低聲道:“孤還聽說你是受李大亮將軍的舉薦,卻還要參加科舉?”
李義府回道:“臣想要通過科舉入仕。”
“是因賭氣?不服那些世家子弟?”
“臣沒有賭氣。”
李承乾坐在椅子上,翹著腿,斜靠著椅子低聲道:“你覺得世家子弟都是一些什麼人?”
李義府道:“臣以為他們都是一群靠著家世的為虎作倀之輩。”
“為虎作倀?”
“虎是世家,他們便是世家的倀。”
李承乾忽然一笑,手指敲了敲桌子。
見太子殿下意有所指,李義府連忙拿過這份奏章,打開看了起來,“殿下,這是……”
“你先看著,如果明日早朝順利,你就走一趟河西走廊,可能需要數年才能回來。”
李義府收起奏章,作揖道:“臣願意。”
“嗬嗬嗬……”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,道:“好好考慮,這不是一趟輕鬆的活。”
“殿下托付,臣定當竭力。”
“好了,孤走了,明天等消息。”
“喏。”
這一次李義府回應得很響亮。
可能此刻的李義府會覺得很幸運,他得到了一件彆人得不到的差事,甚至因為這件事,他李義府會麵對許多罵名。
殊不知,太子會選擇他也是有原因的,哪怕是在門下省值守的人不是他,也不會將奏章交給彆人。
當今太子行事不需要太多理由,也不用彆人知道是特意這麼安排,還是無意之舉。
李承乾回到了清淨的東宮,寧兒正在吩咐著宮女,讓她們將殿下們的玩具也帶去彆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