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多時程處默也湊了上來,他大大咧咧地提著一個酒壺行禮道:“殿下。”
李承乾道:“處默,你也在呀。”
程處默尷尬笑著道:“家父讓某家帶個姑娘回去,可這些姑娘見到某像見到了賊人一般。”
杜荷嘖舌道:“你老程家如此,在下又何嘗不是。”
程處默正色道:“杜荷公子可有看中的?”
杜荷歎道:“未來的妻子豈是一眼就能看中的。”
李承乾認同地點頭道:“杜荷所言不錯,一眼看中的,多半是見色起意,或者是心懷不軌。”
聞言,杜荷與程處默都笑了起來。
寧兒很詫異,太子殿下除了在東宮,甚少在外人麵前表現出這般輕鬆。
李承乾注意到有個水榭中聚集著不少少年人,本想著事不關己,不想參與,可偏偏在人群中見到了自己的弟弟,李恪。
本來還在與一群權貴子弟玩鬨的李恪注意到身後的目光,心有所感回頭看了一眼,他手裡還拿著一支準備投壺的箭矢,手裡也抓著一把銅錢。
這一回頭,令人錯愕當場,呆在原地。
“該吳王殿下投了!”一旁有少年人起哄道。
李恪哪裡還能聽到這話,他愣在當場,被喧囂的冷風一吹這才清醒過來,連忙行禮道:“皇兄。”
這處水榭內當即安靜下來,所有人看著眼前這位同齡人。
皇兄?吳王殿下的皇兄?哪個皇兄?
再一想還能是哪個,能讓杜荷公子與處默小將軍恭敬陪同的人?
再一想眼前的人除了太子還能是誰。
“嘩啦。”水榭內的一眾少年人紛紛起身恭恭敬敬地,不敢吱一聲。
李恪支支吾吾道:“皇兄要不要也玩玩?”
李承乾轉過頭不去看,道:“孤不懂這些的,你們接著玩。”
說完,太子朝著另一邊走去。
李恪哪還有心思玩,丟了手中的箭與銅錢,慌忙跟在皇兄的身後。
隻是一個眼神,就令人脊背生寒。
足可見這位太子殿下的可怕,這絕對不是同齡人可以表現出來的眼神。
直到太子走遠了,這些人還躬身站在水榭內,好一會兒才鬆懈半分。
李恪不敢再玩了,皇兄的一個眼神他就再也不敢了,隻好跟在後方,要多聽話就有多聽話,哪怕現在的皇兄讓他跳湖,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。
現在的皇兄與以前不同,弟弟妹妹誰敢忤逆?
隻要皇兄一個眼神,安分如同一隻小綿羊。
直到這處水榭的風波稍停,有人便來打聽,消息如蛛網向四周傳播。
有不少權貴人家的女子連忙尋著人影看過來,有人找到了杜荷與吳王殿下,便見到了當今東宮太子
“原來他就是太子殿下。”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女子張望著,低聲道:“看著好不一樣呀。”
“對樣。”同樣又犯癡的女子道:“他一進來小女子便注意到了,如此不凡男子的果然是太子。”
可能是長久鍛煉與連年練箭術的緣故,太子身形練得非常好,腰背筆直,身形筆挺。
……
議論太子的人越來越多,隻不過李承乾轉入一處樓閣中便看不到了。
這裡是曲江池的後方,有尉遲恭帶隊的禁衛看著,外麵即便這麼熱鬨,這裡還是很清靜。
李承乾踩著落葉,走入這處樓閣。
杜荷與處默隻能站在樓閣外,兩人席地而坐喝著酒水,享受著四周好奇地目光。
李恪跟著皇兄踩著木製的樓梯往上走。
在樓梯的拐角處,皇兄突然停下腳步,李恪也停下腳步,道:“皇兄,弟弟往後不再玩這種遊戲了。”
“無妨,伱與孤這個年紀貪玩一些沒什麼。”
聞言,李恪還是低著頭,一臉認錯的樣子。
這也沒辦法,就算是吳王殿下還想玩,經過今天這次,也沒什麼人敢與吳王殿下玩鬨了。
尤其是太子殿下輕描淡寫地一句,你們繼續玩。
這話語令人如墜冰窖。
太子是個會掃興的人,現在曲江池有很多人在議論匆匆走過的太子,也有很多人錯過了與這位太子的一麵之緣。
隻是對太子孤僻又嚴苛的傳言,更多了。
李承乾繼續帶著李恪走到樓台二樓,父皇,母後,舅爺還有弟弟妹妹都在這裡。
“兒臣,見過父皇母後,孫兒見過舅爺。”
李恪也行禮道:“恪兒見過父皇母後,見過許國公。”
李世民淡淡道:“自己坐吧。”
“喏。”李恪聞言像個護衛一般地站在一旁,他完全不敢坐。
等兒子坐下來了,長孫皇後便低聲道:“走了一圈?”
李承乾苦惱地坐著,道:“嗯,走了一圈。”
“都看過了?”
“簡單看了一眼。”
長孫皇後笑著問道:“可有看中的?”
李承乾搖頭道:“且不說兒臣有沒有看中的人,這些看到兒臣躲著還來不及。”
皇後捂嘴笑著道:“你呀,就是疏於同齡人太久了。”
李承乾犯難道:“兒臣實在是……不會挑女人。”
高士廉努著嘴撫須道:“等太子再老成一年兩年後,便會挑了。”
“舅爺說的是,孫兒如今還年少,在某些方麵與同齡人相差太遠了。”
皇後麵帶笑意,給這個兒子倒上一碗茶水,“你呀不用太放在心上,她們都覺得母後是來為你尋太子妃的,本來母後讓你與孩子們散散心,為自己的兒子尋個妻子,豈是三兩言語或見一次兩次就可以尋到的。”
李承乾喝下一口茶水,點頭正色道:“母後的話語,兒臣頗為認同。”
也怕這個兒子太為難,皇後又安慰道:“不用著急,你是太子,那些富貴人家擠破了頭想要將女兒嫁進東宮。”
李承乾頷首,“兒臣會謹慎的。”
這個孩子雖說不善交談,也沒有太多的好友,但這是一個令人很放心的孩子,越是這樣的孩子,也就越簡單。
皇後還是很滿意承乾的回話,如果這個時候承乾真說看中了誰家的女兒,那才是真頭疼。
李承乾掃視了一眼弟弟妹妹,道:“青雀沒來嗎?”
高士廉側臥著,享受著晉王李治這個小外孫給敲著背,閉著眼道:“王珪說青雀近日忙著編撰括地誌,多半不會來這裡的。”
李承乾微微點頭,“是嗎?”
高士廉麵帶笑容,將王珪安排在魏王府,是太子至今以來最妙的一手安排,身為太子的舅爺很是欣慰。
但一想到這個想當皇帝的外孫,將來要抗衡他的父皇,又有些憂慮。
李世民忽然道:“承乾若得了空閒,你代朕去看望藥師。”
“兒臣知道了。”
“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