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兄給弟弟妹妹所講的課是有關立方體,從立方體的六個麵開始講起,並且讓弟弟妹妹嘗試畫立方體。
這些課李麗質都聽過。
東陽是這群孩子中的尖子生,她早就完成了今年的學習任務,已經初步掌握了幾何題的應用。
十三歲的東陽幫著小福將一些木柴放好。
這都是宮裡給的木柴,東宮不需要自己劈柴,每天都會有太監給送來。
用小福的話來說太子殿下是喜歡整齊的,就算是東宮的柴房也要乾淨整齊。
東陽抬頭看去,木柴貼著牆麵一塊塊碼放整齊,又像是壘起了一堵牆,所有的木柴都是朝著一個方向。
小福將一條大小合適的木柴捅入有些稍大的縫隙中,而後用木錘敲打進去,如此這堆木柴碼放整整齊齊,看著賞心悅目。
東宮的孩子都很懂事,寧兒坐在一旁整理著一些鴨蛋,臉上帶著笑容,其實小福自己也是個孩子。
安寧的歲月裡,總是有一些小波折,波折過後一切又都恢複了寧靜。
劉仁軌來到鹹陽縣的第三天,早晨時分,地麵上還結著霜,他一手拿著鹹陽縣的田冊與鹹陽縣的戶冊,對照著這裡的鄉民居住的屋子,也在親自丈量著田畝。
杜荷派來的小廝不敢在劉仁軌麵前放肆,又怕人將他趕走了,於是便留下來幫著丈量田地,成了劉仁軌的下屬。
劉仁軌的妻子正懷著孩子,昨天才將她的妻子從陳倉縣帶到鹹陽縣,此刻正在府衙內,整理著卷宗與一些衣裳。
每天辰時,劉仁軌便要坐在縣衙內,處理縣裡留下來的公務。
以前的縣丞走了,留下了一堆事。
回到自己的縣衙,劉仁軌剛坐下,便有人大步走入縣衙。
來人正是京兆府的許少尹,身後跟著的還有郭寺卿,裴行儉。
劉仁軌見到來人,躬身行禮道:“敢問當麵是?”
“下官司農寺卿。”
“渭南縣縣尉裴行儉。”
等身邊兩人介紹完,許敬宗自我解釋道:“京兆府少尹,你我在杜荷公子的府上見過。”
聞言,劉仁軌了然道:“原來是名滿長安的酷吏許少尹。”
許敬宗並不在意彆人稱呼他這種酷吏這種名號,唐朝人也喜歡往彆人身上打標簽。
雖說是個壞名聲,可對許敬宗來說,如果治理關中需要這個名號,並且還能讓太子殿下滿意,這就是一件難得的好事。
況且,許敬宗也沒打算改變自己,因為他人看法來改變從而活在彆人眼中是一件很累的事。
打量著這處府衙,因這裡毗鄰長安,因此鹹陽縣也是關中的重縣,這裡的府衙建設與維護上,比其他縣都要好。
當然了,許敬宗很羨慕劉仁軌。
這樣的人一定可以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,心裡更明白這個劉仁軌不見得與自己是一路人。
“聽說那天你被押入大理寺,太子殿下還來看望過?”
劉仁軌道:“正是。”
許敬宗在一旁坐下來,遞給他一張紙,道:“你且看看。”
“喏。”
鹹陽縣受京兆府管轄,鹹陽縣自然也是屬京兆府的,許敬宗是關中所有縣丞的上官。
對此,劉仁軌很是恭敬,拿過這卷紙,細細看著,入眼幾個大字立於紙上:關中各縣發展要領
之後洋洋灑灑有數百字,劉仁軌整了整衣襟如臨大敵,端坐品讀。
許敬宗很有耐心,並不是有所的縣丞都能看得進去這篇文章,耐心地等著劉仁軌的反應。
以關中各縣增收為目標,各縣秉持務實作風,深入了解各縣縣民所需,本著關中各縣脫貧致富的原則……
看完開頭幾句話,劉仁軌神色凝重,挺直腰板坐得更端正了一些。
大力發展各縣農產特色,增加作物多樣性,大力發展果蔬業同時保留現有耕種土地,維持糧食產出的保有量。
提倡縣民在農閒之餘參與生產,如沿街官道開設鋪子,去長安找活,兼運輸與貨物調度,提高縣民額外收入,提高在糧食欠收年間的縣民扛風險能力。
……
洋洋灑灑的話語,劉仁軌琢磨地看著,每一句看完都要斟酌很久,還有各縣改善風貌,積極與縣民共同出資建設書舍,給孩子蒙學。
京兆府明年會根據各縣發展狀況評比出關中模範縣。
每年的模範縣京兆府都會在次年給予扶持。
裴行儉與郭駱駝也坐在一旁。
許敬宗遞給他一個水囊。
“多謝。”劉仁軌道了一聲謝,接過水入口咽下發現是溫熱的茶水,而且還有一些甜味,多半是枸杞。
許敬宗歎道:“劉縣丞慢慢看,看太子殿下的文章很費茶的。”
劉仁軌詢問道:“這是太子殿下的文章?”
“嗯,劉縣丞有所不知,現在太子殿下主持關中農事,各縣縣丞都要聽命於太子殿下行事。”
“這篇文章下官是否可以留下?”
“伱留著吧,關中各縣的縣丞都要有一份。”
“謝許少尹。”
“劉縣丞覺得如何?”
劉仁軌不解道:“太子殿下所言抗風險是什麼意思,難道說太子覺得近來會有災害?”
這個劉縣丞的目光看著眼前三人。
郭駱駝麵帶笑容沒有講話。
裴行儉是其中最年輕的一個縣尉,他低聲道:“劉縣丞會錯意了,太子的意思如果關中沒有儲備,那在災害麵前就是不堪一擊的,當然還有更重要的意義。”
“還請賜教。”
見劉仁軌態度端正,裴行儉思量片刻又道:“這世上有很多事都需要老天保佑,可最不可靠的也就是老天的保佑。”
劉仁軌低聲道:“此話雖說不該從我等口中說出來,但裴縣尉說得不錯,最靠不住的就是這賊老天。”
見識過貞觀初年旱災的劉仁軌心中最有體會。
“換言之,人才是最重要的勞動力,土地隻是財富產生的一個途徑而已,掌握了勞動力就掌握了財富,因此人比土地重要,掌握了人才是掌握了生產,因此那些一直想要吞並土地的世族,實際上是最愚蠢且短見的一類人。”
這是裴行儉的自己見解,也是對弘文館那篇文章中的論述,更是他在科舉考卷上所論述的觀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