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績行禮道:“聽聞東宮太子妃已有了身孕,末將恭賀太子殿下。”
李承乾笑著頷首道:“英公是過來人,孤要多與英公學。”
“聽聞太子殿下近來想規劃一隊人,用於在關外的建設生產?”
“這是今年春季時做下的規劃,目前還在考慮是歸在戶部門下官吏,還是兵部,或者是吏部。”
“是新建衛府?”
“也不算吧,隻是生產建設而已,因關外不像關中有郡縣治理,就如青海屯田,目前來說管理方式還沒想好。”
身邊湊來一頭小鹿,李承乾拍著它的腦袋,又道:“要集思廣益嘛,不著急,先將各種利弊分析之後再做打算。”
李績道:“太子行事還是如當年一樣。”
李承乾又道:“就是辛苦李震了。”
“震兒的辛苦不足掛齒,太子行事腳踏實地,陛下曾說過關中積蓄多年的經營正是太子的社稷之功。”
李承乾錯愕一笑,道:“原來父皇背地裡如此讚譽孤的嗎?”
李績也是尷尬地笑著。
大唐帝國還是很年輕的,因此這個帝國是生機勃發的。
等父皇與眾人商談一番,也打算回去了。
回宮之後,朝堂聽說了契苾何力已拿下多羅斯川,阿史那賀魯受降。
李承乾路過興慶殿的時候,見父皇與秦瓊大將軍還在商討關於天山,聽著殿內的話語,父皇擔心欲穀設會借天山的烏孫古道遁走。
命阿史那社爾率領輕騎先一步拿下烏孫古道。
如今天山形勢又變了,從唐軍開始進攻西域,現在已轉變成了唐軍圍剿欲穀設諸部。
這一仗最快今年冬天就可以知道結果了。
料敵於先,提前準備,李承乾腳步稍停片刻就離開了興慶殿。
回到東宮,小福坐在籮筐邊正在挑選著花椒,她行禮道:“太子殿下。”
高陽正在忙著一起挑花椒,抬頭道:“皇兄。”
李承乾問道:“今天吃什麼?”
高陽嬉笑道:“今天有牛肉吃。”
“好。”
東宮內,蘇婉正與寧兒在一起,兩人手挽手聊著天。
李麗質與東陽去國子監了,李慎與李治也出去玩了,東宮又安靜了下來。
閒暇之餘,李承乾拿了幾個魚鉤,拿了一把胡凳坐下,在一塊石頭上仔細打磨著。
科舉之後的長安很熱鬨,科舉及第的與落榜的學子都在長安城三三兩兩地走動。
祿東讚在一處酒肆喝酒,他知道了唐人在青海屯田得到了百萬石糧食的事。
桑布紮往嘴裡灌著悶酒,他低聲道:“他們在青海開設崇文館,讓我們吐蕃的牧民學唐人的文字語言。”
祿東讚默不作聲,心情同樣也很不好。
東宮太子想讓我活著,眼睜睜看著吐蕃成為大唐的領土,成為大唐的一部分,從青海開始一步步地蠶食吐蕃。
天可汗是個聖明的皇帝,同時東宮太子又是天可汗最得意的兒子,東宮太子用這種手段來改造青海的牧民。
甚至還允許青海的牧民去邏些走動,祿東讚沒法想象當吐蕃的牧民說著流利的唐人語言,看著唐人書籍,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場景。
這就是東宮太子的目標所在。
“你們說我們落榜了應該去何處?”
“當然是去崇文館了。”
又有人小聲道:“聽說這一次崇文館要招收上千人。”
“我們也去!”
還有人遲疑道:“我聽說還有不少權貴人家在招收夫子,給他們的孩子識文解字,說不定還會許諾前途。”
“許諾前途有什麼好的,寄人籬下,看人臉色行事,到時候一文錢都拿不到,還給你下套。”
正是用午飯的時辰,酒肆內很熱鬨,話語聲也越來越雜。
片刻之後,酒肆內的人越來越多,話語聲也更多了。
長安的一處屋內,這間屋內很昏暗,有五個人坐在這裡,這五個年輕人相互不認識,昏暗的屋內甚至看不清各自的臉,隻能知道彼此距離並不近,這是讓他們過來的主人家這麼要求的。
五個人分彆圍著圓桌而坐,而且都在彼此的最遠距離,位置就是如此刻意擺放的。
每一把椅子都是固定的,挪不動半分,被固定在了地麵上。
也沒見有彆人進入屋內,隻聽屋內傳來了話語聲。
說話的正是五人之中坐在最中間的一位,他的話語聲聽起來年紀並不大。
“你們都是科舉落榜的,我看過你們的卷子,寫得很不錯。”
屋內很安靜,其餘四人都不說話。
那人又道:“落榜之後你們想要去哪裡?去崇文館任職?”
顏勤禮從一開始就坐在這裡,並且觀察著被帶來的其餘四人,他壓低嗓音道:“徐壬,朔方人士,今年二十有一。”
被點到名字的人顯然身體一僵。
顏勤禮繼續道:“說說吧,你在博陵的過去。”
“說什麼?”
徐壬下意識問道。
顏勤禮又道:“說說你在博陵那幾年的事。”
徐壬知道對方是要揭傷疤,他一拍桌案道:“你是什麼人!”
“我是什麼人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經曆過的事,還有你弟弟的命。”
徐壬抓著頭皮,神色痛苦。
顏勤禮拿出四本冊子,分彆給桌上的四人。
忽然窗戶打開,陽光照入屋內,大家都能看到彼此的臉了,隻有上首座的那位還在黑暗中。
冊子從平滑的桌上滑過,滑到了各自的麵前,顏勤禮又道:“這是你們的過往,你們四個人先前都與我見過,也將你們說過往事都寫了下來。”
有一人拍桌而起,道:“你怎能這樣?”
顏勤禮笑道:“看看吧,其實你們的經曆大多都是一樣的,你們與世家子弟的過往有許多相似之處。”
見他們看完了冊子,顏勤禮接著道:“好了,現在大家都知道了彼此過往。”
“有件事想請你們幫忙,事成之後你們在朝中都能得到一份前程。”
……
與這些人談了近一個時辰,當他們各自離開之後,顏勤禮這才從黑暗中走出來,而後關上了這間小屋的門,走入熱鬨的坊市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