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露殿,太監匆匆而來,稟報道:“陛下,紀王殿下他……”
殿內,一個太監腳步匆忙而來,打斷了這裡的談話。
李世民撫須道:“慎兒如何了?”
太監支支吾吾道:“紀王殿下說要將陛下在興慶殿的墨池填了。”
李麗質道:“填就填了吧,無妨。”
“啊……”
太監有些遲疑,又低頭麵朝陛下。
李世民吩咐道:“告訴他,再挖一個。”
“喏。”
殿內又安靜了片刻,李麗質行禮道:“女兒就先帶著妹妹回去了。”
李世民看著手中的奏章點頭。
兩位公主離開了甘露殿,房玄齡低聲道:“公主殿下雖這麼說,陛下還是有擔憂的吧。”
李世民閉著眼,揉著眉間,語氣帶有疲憊地道:“以前擔憂的事,如今總算是發生了,不知為何,朕心裡反而踏實了。”
房玄齡笑著起身作揖,道:“近來太子殿下沒有公然反對趙國公。”
“他倒是耐得住性子,就不怕京兆府真的因輔機反對,而有所割舍嗎?”
“陛下,臣以為太子不參與其中爭執是對的,太子是儲君,即便是京兆府是東宮門下,在朝爭之時太子若有參與從而左右朝臣,對儲君並不是好事,好在太子殿下避開了。”
李世民放下揉著眉間的手,閉著眼點頭,“也不知當年舅爺都教了他什麼,這孩子心思越發深了。”
“陛下,儲君需要忠心的臣子,如殿下這樣的儲君,不能因這些小事而偏袒京兆府,殿下深知為君之道,維護京兆府是護短,更不能維護趙國公,因趙國公是外戚,太子是清楚其中利弊的。”
李世民冷哼道:“這小子的手段越發老練了。”
房玄齡微笑著點頭。
午後,溫暖的陽光照在整座長安城上。
李承乾從少府監出來之後,手中拿著兩支筆,其中一支很特殊,筆的外殼是用空中的木條製成,握在手中一路走著,手指每一次按壓筆的尾部,便會有一聲脆響。
每一次按壓,筆頭的黑色筆芯就會出來。
這支筆便是現在少府監的最新成果,筆芯其實是一種石墨製成,這種石墨被打磨成尖銳狀,可以用來書寫。
這支筆肯定是昂貴的,從構造與做工來看,都是上好的工藝。
如果隻是一支筆或許沒有這麼大的價值。
李承乾更滿意這支筆內部的銅製構造,這種構造價值萬萬錢,是製造技術的一次重大突破。
另一支則是鋼筆,一種內部構造很簡單的鋼筆,準確地來說應該說是銅製的鋼筆,整支筆都是用銅鑄造而成。
兩支筆都有筷子的長度,做工雖說沒有這麼精巧,但也算是一次重大的進步了。
李承乾的心情很好,從皇宮徑直走出了承天門。
李績困惑道:“殿下,今日是要出去遊玩嗎?”
“出去走走吧。”
看大將軍還有些猶豫,李承乾又道:“朝中積壓了這麼多,孤就算現在去中書省,也隻能聽他們吵架。”
李績不解道:“中書省又吵起來了嗎?”
“大概吧。”
出了城門的時候,李績道:“今天下了早朝,趙國公說太子殿下很久沒去看許國公了。”
李承乾歎道:“不能經常去呀,去多了他老人家就會煩。”
李績乾笑一聲,有點理解了。
馬車剛出長安城不久,顏勤禮與許敬宗就跟上來了。
“太子殿下,下官聽說今日太極殿上的爭論了。”
“你們作何感想?”
許敬宗道:“郭寺卿送來了書信,他說希望關中做好接收棉花的準備,大軍回來之時,也會將棉花帶來。”
顏勤禮擔憂道:“可若中書省的再來為難又該如何?”
“那又如何?他們敢來拆,某家帶著民壯與他們打一仗罷了,誰敢阻擋關中發財,就是許某最大的敵人。”
李承乾又道:“老許啊。”
“臣在。”
“暴力確實可以解決絕大多數的問題,但不能解決所有問題。”
許敬宗策馬在一旁道:“讓殿下見笑了,臣不善與人講道理。”
李承乾苦惱道:“孤一直覺得你是一個很聰明的人。”
“臣奉命行事,不會有半分怠慢。”
“做事要多想,彆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。”
許敬宗神色一凜道:“臣明白了,殿下放心,穀雨時節之前,各縣各地的紡織作坊都能建設好。”
上官儀在鹹陽縣留了半年,確定了棉麻布紡織生產的可行性。
今年關中必須要先把路鋪好了,等棉花一到便投入生產。
無它,隻因這些年一次次證明了,生產製造的收益是耕田種地的數倍,渭北這片地與渭南不同。
渭北與涇陽很適合作坊業的興建。
李承乾叮囑道:“關中產業需要人保駕護航,老許你說呢?”
“臣領命。”
與許敬宗叮囑了幾句,李承乾又與李績大將軍在各縣逛了逛,黃昏時分才回了宮。
這些天,剛開朝的這兩天,朝中眾人忙得腳不沾地。
看到蘇婉端著一盆奶就要去倒了,李承乾道:“太浪費了!”
聞言,蘇婉臉上一紅有些為難,彆人或許不知道,難道丈夫還不明白嗎?
李承乾接過這盆道:“孤用來泡腳。”
蘇婉與寧兒的臉上同時閃過一片紅霞,有些羞愧難當,連忙將寢殿的門窗關上,不讓彆人看到太子殿下正在用奶水泡腳。
兩個月大的兒子正是最會哭鬨的年紀,蘇婉見孩子又哭了,急忙去哄。
這兩天李承乾與往日一樣,每天都去早朝,下了早朝便回了東宮。
之後李承乾才從李治的口中得知,許敬宗沒找到人為關中的作坊撐腰,也沒有去攀附誰,更沒有去尋找什麼庇護。
許敬宗做了一件很厚臉皮的事,他將鄭公在朝堂上說過的話語,當作標語,寫在每個作坊的牆外。
命各縣鄉民時刻去看,時刻去讀,心中銘記。
見皇兄站起身朝著東宮外走去,李治跟在後頭道:“皇兄是要去中書省了?”
“嗯,三省六部就要一團亂了,孤怎能不去。”
“稚奴幫皇兄。”
任由弟弟跟在身後,李承乾走出承天門,一路來到中書省門前,就聽到了褚遂良的怒罵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