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有人覺得可以用新建成的潼關貨物集散地,來解決貨物如何買賣的問題。
那麼從此以後京兆府不管生產,各縣的事甩手不管了,隻看大方向。
隨之而來的困難,就隻剩下京兆府在決策上的能力與崇文館的指導,這兩樣就顯得尤為重要。
殿內的眾人開始議論起來,議論聲越來越多,甚至還有爭執。
看著他們的爭論,李承乾麵帶笑容,心中暗道:沒關係的,不用害怕改變,哪怕再過幾年看看。
外麵已到了午時,其實陛下一直坐在興慶殿外,安靜地聽著殿內傳來的那些顯得沉悶的話語聲。
從以前的疑惑,到逐漸理解,到現在李世民才覺得他是真的跟不上這個兒子了。
幾個太監站在一旁,陛下不讓他們去告知殿下,也不讓他們去打擾殿內的談話。
小兕子提著一個食盒而來,她看了看四下,又看看緊閉的殿門,再看看父皇,道:“咦?皇兄呢?”
李世民拉過這個女兒,讓她坐在邊上,低聲道:“你皇兄還在與群臣談著呢。”
“母後讓女兒給父皇還有皇兄送飯。”
李世民自顧自打開食盒,看到是一碗菠菜,一碗羊肉,兩碗黍米飯,又道:“不用叨擾你皇兄,他還不需要用飯。”
言罷,小兕子看著父皇端起碗吃了起來。
父皇吃得很開懷,很快就將皇兄的那一碗也吃了。
注意到女兒不悅的神色,李世民咳了咳嗓子,道:“怎麼?你皇兄還會餓著不成?”
小兕子坐在石階上,一手撐著下巴道:“姐姐時常說,父皇早點告老,也挺好的。”
李世民聽到這話,微笑著道:“朕還沒老,還能護著承乾幾年。”
小兕子又長歎一口氣,側目看著父皇,她伸手從父皇落下了的一縷鬢發上,揪下一縷白發,道:“父皇多了一根白發。”
其實陛下的頭發頭發還是烏黑的,偶爾有一兩根白發,如今的陛下也不過四十有五。
李世民看著這個女兒道:“近來可有生病?”
剛滿十歲的小兕子不服氣地哼道:“他們都說女兒身體弱,其實跟著李道長學本領之後,女兒就沒有生過病。”
李世民臉上帶著笑容,道:“你皇兄善於養孩子。”
小兕子搖頭道:“不對,皇兄不善養孩子的,小於菟就管不好。”
聞言,忽覺有幾分不對,遲疑道:“告訴朕,那小子在何處?”
小兕子道:“在父皇的甘露殿呢。”
李世民心中忽覺不妙。
興慶殿內,岑文本與褚遂良還在爭論。
大家都是人到中年了,吵架時罵人都臟了不少。
中年人之間的吵架,不帶點文雅的話語,就顯得不合適。
聽到一些不太適合當下場麵的言語,眾人隻是雅笑一番,各自不語。
岑文本怒拍桌道:“山東與河北各地不能與關中一樣,關中糧食價格越來越高,中原各地必須依舊以務農為主業。”
褚遂良道:“就算是你這麼說,中原各地的人難道看不見關中的富裕,他們難道不會效仿嗎?”
這大抵上就是兩人在觀念上的矛盾之處。
從關中百萬人口的生計,一直談到了中原天下幾千萬人口的生計。
可能要接連爭論數十次,近百次,不會隻有今天一次。
從關中規劃,一直說到解決山東的隱戶問題。
房玄齡道:“關中是關中,中原各地沒有關中近十年的積累,也沒有關中這般齊心,不能一概論之,若不以耕種為主,依舊不能解決隱戶。”
房相的一句話又將話題轉移到了田地上,褚遂良也不在爭執,低頭不語。
李承乾道:“我們從山東挑選六個縣,但孤有一個條件,將各縣的縣官換成近來年的科舉及第的官吏。”
眾人又開始猶豫。
也明白了為何殿下要關起門講話,這裡的話語要是朝堂上指不定又會鬨成什麼亂子。
坐在殿內的十餘人,神色各異。
張行成道:“無故罷免縣官,恐怕不妥。”
李承乾頷首,“調任呢?”
張行成又看向長孫無忌。
而這位趙國公撫須片刻,道:“老夫可以安排,將各縣官吏調走安排新任官吏,需要一些時日。”
舅舅的能力還是值得信任的,或許這件事難辦了些。
李承乾道:“其實也不用全部都換,將其中七成的人手換走,便可以大展拳腳了。”
長孫無忌頷首,繼續端坐。
還在想著殿下的話語。
李承乾又道:“山東地界內的聊縣,博平,武水,清平,高唐,堂邑六縣,也就是洛陽以東河北道的博州全境,六縣兩城十六萬戶,五十萬口人。”
殿內眾人又是一番議論。
“有人說孤還年輕,年輕有年輕的好處,就算是做錯了,事後改正就好,總要嘗試的。”
褚遂良率先站起身,朗聲道:“臣領命。
”
長孫無忌對褚遂良這個人越來越不滿了,冷著臉坐在殿內沉默不語。
生產模式需要因地製宜,中原各地還是以小農經營為主。
經營之前必有整頓,李承乾又吩咐了上官儀一些事。
吏部與禦史台合作先走一步去博州,也讓李義府先去一趟。
當眾人從興慶殿內出來,本來在殿外的陛下與晉陽公主已不在了。
岑文本走到殿外,看這天時已是到了下午,拿著一卷紙急匆匆去安排人手。
事前的準備要在今年休沐之前辦好。
張行成幾人覺得,現在的中書省恐怕要跟著京兆府學生產關係。
眾人離開之後,幾個太監在收拾殿內。
李承乾回到了東宮,正在用著飯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