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為京兆府尹的李道宗坐在上首座,聽著眾人的議論,睡意濃重,昏昏沉沉,幾次就要睡著,儘可能地端坐著,保持著一個府尹該有的樣子。
夜色已深了,眾人商議完今天的事,這才各自帶著卷宗離開。
許敬宗見到府尹還昏昏欲睡的模樣,道:“府尹,飲一碗酒水如何?”
李道宗這才揉了揉臉,清醒過來掃視四周,打量著,道:“人都走了?”
“嗯,這半月談得差不多了,明天一早下官就去麵見太子殿下。”
“也好。”李道宗站起身,活動了一番筋骨。
顏勤禮不知道從哪裡讓人抬了一壇酒水而來,還帶走了一籃子切好的羊肉,還有蒜與芹菜,十幾張餅。
許敬宗將幾張桌案拚了起來,對一旁的小吏道:“你們也都回去吧,這幾天都休沐,換一撥人手來。”
“喏。”
這個小吏走到門外,叫上看守在外的餘下幾人也離開了。
京兆府內安靜了下來,點著兩盞油燈,照亮了三個人的臉。
顏勤禮道:“忙完了眼前,就剩下明年的事了。”
許敬宗往嘴裡放了一片羊肉,道:“還要看看太子殿下如何安排。”
顏勤禮沉默了片刻笑道:“每每看到關中鄉民們的笑顏,便覺得這都是值得的,今天有個小賊拿了老府兵的錢財,被不良帥魏昶拿下,也算是大快人心。”
三人舉起酒碗一飲而儘。
李道宗飲下酒水便覺得精神了許多,他道:“老夫年紀大了,往後京兆府許多事還要多指望你們。”
許敬宗將餅放在火爐邊。“府尹是江夏郡王,有你在京兆府才有我等大展拳腳的時機。”
“怎麼?你許敬宗要一輩子留在這裡嗎?”
許敬宗放下了酒碗道:“那又如何?”
顏勤禮道:“這老許是忙著忙得忘乎所以。”
李道宗叮囑道:“你要少打架。”
“府尹說得是。”
三人又是笑聲連連。
許敬宗心中清楚,隻要江夏郡王一直在京兆府,他也能一直在京兆府任職少尹,若江夏郡王離開了京兆府,恐怕自己也會離開。
不知為了什麼,許敬宗心中覺得離開了京兆府,他沒有地方可以去了。
關中的寒夜裡,寒風呼嘯在長安的各處坊間。
李義府坐在京兆府的後院,聽著門內幾人的歡聲笑語,他抬頭看著星空,沉思不語。
這一次來到長安,與京兆府有了商談之後,他與張大安學到了很多,在心中亦有了依靠的感覺。
翌日,寒風還未停歇,天光已大亮了。
李承乾早早就來到了中書省內,在桌上堆放著不少的卷宗與奏章。
於誌寧正在這裡收拾著,見到太子殿下來了,他上前道:“殿下,這都是京兆府這些天送來的。”
“這些天都沒休息嗎?”
“臣也是今天才得閒回來,不礙事。”
“最近褚遂良與舅舅走動還多嗎?”
於誌寧作揖回道:“去過一趟趙國公府,至於他與趙國公說了什麼,下官沒有問過他。”
“隨口一問,你不用放在心上。”
“喏。”
李承乾剛坐下,打算看看這些天京兆府商議的成果。
隻是過了半個時辰,中書侍郎岑文本就腳步匆匆而來。
李承乾抬頭見到來人,道:“岑侍郎,這休沐時節難得見你來一趟。”
岑文本行禮道:“臣近日與趙國公,褚遂良都有要事想要問詢殿下。”
說罷,他遞上一份奏章。
李承乾先是打開看了一眼,“先坐吧,晚點給你回話。”
“喏。”
岑文本與於誌寧坐到一旁,幫著殿下一起處置文書。
中書省內很安靜,李承乾翻看著一卷卷的卷宗,這半月是洛陽與關中京兆府的第一次接洽,看著一卷卷的卷宗,看起來他們論述的問題不少。
而其中涉及一些關中官吏冗餘與分配的問題,京兆府與岑文本倒是想到一起去了。
李承乾一邊看著一邊做著批注。
從早晨時分,天光逐漸越來越亮也照入了中書省內。
直到午時,小兕子提著食盒而來,道:“皇兄該用飯了。”
李承乾抬頭看去,於誌寧與岑文本不知道什麼時候已不在了。
接過妹妹遞來的食盒,李承乾拿出碗筷道:“今天怎麼素了些。”
小兕子也拿出她自己的碗筷,“冬日裡難得吃一些素菜。”
“也好。”
飯後,小兕子就坐在中書省門口嗮著太陽,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,她舒服地眯著眼。
皇宮是很安靜的,安靜的時候總是令人有了些許困意。
見到有人來了,小兕子連忙行禮道:“於侍郎。”
於誌寧也回禮,道:“臣來麵見殿下。”
“皇兄還在看卷宗,於
侍郎進去吧。”
於誌寧看著小公主笑著點頭,走入殿內。
小兕子盤腿坐在椅子上,繼續仰麵嗮著太陽,又聽到了皇兄與岑文本的些許談話。
而後,岑文本腳步匆匆離開。
閒著無事,小兕子又從懷中拿出一卷書,坐在陽光下看著書中的內容。
是李道長所寫的乙巳占,這卷書生澀難懂,三兩句話需反複思量。
又過了一個時辰,小兕子見到了不少官吏走入中樞書內,就連舅舅也來了。
小兕子朝著舅舅笑了笑,見到舅舅朝著自己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