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三郎正要收回手,一位年輕婦人起身上前,將藥瓶替楚照槿收好。
年輕婦人笑了笑:“我替這位小娘子多謝十三郎了。”
待十三郎走後,婦人貼著楚照槿坐下:“剛進來的時候,我本也想不開,甚至想去尋死。”
楚照槿怔了怔,放下了戒備,聽婦人說下去。
少有人於自身危難之時,見他人悲苦,願剖開自己的傷疤,予以他人慰藉。
婦人不同於其他女子的驚惶頹敗,青絲整齊挽起,用布巾紮好。
婦人繼續說道:“世間的男人總喜歡給女子定個身價,身子乾淨的,價錢就高些,被人糟踐了的,那就是一文不值,若是咬咬牙繼續活在世上,走到哪處都要被人指著鼻子罵,隻有在梁上吊死了,才能得個忠貞的名聲。”
“可是人命都沒了,名聲再好,有什麼用。”年輕婦人將楚照槿的手握住,婦人的手是溫熱的,也暖熱了她冰涼的掌心。
手心磨破的傷口疼痛更甚,楚照槿垂頭看著,沒有將手縮回來。
“我娘讀過些書,她告訴我,女子的價值是自己定的,名聲說起來好聽,實際就是個狗屁東西,一文不值,直起腰杆來活得好好的,才是正理。”
婦人挽起楚照槿的袖子,小心將金瘡藥覆上楚照槿的傷口:“世間女子本就難活,不要跟自己過不去。”
楚照槿忍著疼莞爾:“娘子說得對,我記下了。”
婦人看了圈身後的女子,欣慰道:“這些話,我同你們進來的每一位都說過了,真聽進去了的,你是第一個。”
“樊香梅!帶幾個人上去把西院收拾了。”守衛的嗬斥聲響起。
上去?
楚照槿心中一動。
婦人站起來:“就來。”
楚照槿跟了上去:“樊娘子,我和你一同去。”
失蹤的女子孩童這樣多,其親族友人滿城尋不到人,豈不會去報官?
覃娘子知曉她被擄走,定然會先去求助官府,然而至今不見官府動靜,便是因為他們口中的大人是官差,在金陵城裡算是位有頭有臉的人物。
有權以謀私,有財以獲利,官官相護,他們才會暗中做這樣下三濫的勾當,欺壓民女卻不被上頭察覺。
牢獄中不見天日,楚照槿如今尚不知曉自己身在何處,甚至算不清時辰,她不能什麼都不做被關在此處一輩子。
不如趁此機會跟著樊香梅“上去”,再隨機應變想辦法逃出去。
一行幾人,眼睛都被蒙著黑布,楚照槿先是被人領著上了幾步石階,清風拂麵時,她反應過來自己是從地下帶到了地麵上。
黑布條取下時,天邊的夕陽殘暉金光閃爍,躍入楚照槿琥珀色的眼眸中,她被關在此處約莫有四個時辰了。
也不知此時顧衍有沒有歸家,發現她不在,會不會良心發現來救她。
庭院雅致,鼓瑟吹笙,男女的嬉笑聲不絕於耳。
她果真猜得不錯,這是金陵城外官員豢養私妓的一處宅子。
楚照槿問樊香梅:“樊娘子,聽說你是金陵本地人,可有聽聞過那位張大人的名諱,我還聽璃姬喚他‘達郎’。”
樊香梅看了眼門口的守衛,壓低聲音:“我隻記得金陵城有位中州刺史,是姓張的,具體名諱我未曾聽聞。”
楚照槿點點頭,心不在焉地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