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. 出頭(2 / 2)

韋興珠想把她拉到自己這邊,看楚照槿沒動,一直同董寧珈站在一起,就此作罷。

她歎了口氣,也不避諱:“什麼嫂嫂呀,那也得我兄長認了,我才能稱一句嫂嫂不是,這位啊,就是拖著她那病入膏肓的娘,在我們國舅府混口飯吃的。”

董寧珈上前一步,氣得全身發抖。

韋興珠瞥了她一眼:“怎麼,實話還不讓我說了?想打我?你就不怕我去找我阿兄告狀,你娘這半個月吊著命的草藥可就沒了,不靠著我們國舅府的人脈和銀錢,就你,怕是買不起那些靈丹聖藥。”

楚照槿拉住韋興珠的手,韋興珠得意揚眉,剛想著成功拉攏了楚照槿,下一刻一盆冷水就從她頭上澆了下去。

“興珠妹妹莫要怪我多嘴,你既然認我這個嫂嫂,親妹妹做錯了,嫂嫂也是要說幾句的。”楚照槿捏了捏她的手,親昵道,“人,可不是這樣做的呢。”

韋興珠的笑凝在臉上,董寧珈也在錯愕,頗為不解地看著楚照槿。

認不出韋興珠可以當做誤會,全長安城誰不想成為小莊侯的親戚故舊,但楚照槿這番話可就是故意要讓這位國舅家的嫡長女丟臉了。

韋興珠咬牙切齒,麵上還要儘力保持她的端莊做派:“嫂嫂莫不是在跟妹妹開玩笑?”

楚照槿哂道:“怎麼會呢,這位董家阿姊,我早就認識的。”

她轉向董寧珈道:“我聽夫君說,董老將軍是公公的舊部,常年跟著公公南征北戰,十一年前臨壁關一役犧牲的不光是我莊氏族人,董家將門上下亦在冷甲軍之列,父兄皆為國戰死,董家阿姊是英烈之後,你我當親之敬之,何故口出穢言。”

當年,董寧珈和阿娘站在府門前為家中丈夫父兄送行,沒想到,數月後,等回來的隻有冷冰冰的衣冠。

他們的屍骨留在朔州臨壁關的戰場上,在烈火裡化為灰燼,融入那漫天的塵土。

阿娘受了打擊,一病不起,家中沒了依靠,董寧珈孤身一人在偌大的長安城,舉目無親,倍感孤寂。

聖上和世人對董家的大義頗為感懷,希望有人能收留這對孤女寡母。

第二日,韋家就提著聘禮上門,國舅長子韋衡向她提親,董寧珈思及病榻上的母親,應下了。

舉國上下,無人不誇國舅、韋衡是忠義之臣,娶了董寧珈,以全大義。

開始那幾年,董寧珈在韋家過得不算好也不算壞,韋家的兩麵三刀她看慣了,想著為了母親,憋在心裡不說,想著忍忍就能過去。

白雲蒼狗,臨壁關的那場鏖戰很快成了風中的往事,沒有人提起董氏一族,忘記了他們的滿門忠烈。

韋家的偽裝慢慢撕開,等她意識到自己身處泥潭時,已經晚了。

一步退,步步退,她多年膝下無子嗣,再無奮起之力。

阿娘的病還要韋家來養活,為了阿娘,董寧珈得忍。

董寧珈怔了怔,她沒想到楚照槿會為自己說話:“侯夫人謬讚了,既為將士,保家衛國理當自然,戰死沙場是我父兄最好的結局。”

韋興珠氣得臉青一陣紅一陣,勉強擠出一個笑:“嫂嫂說的是,興珠也知道不該心生怨懟,還不是心疼我那可憐的長兄,到如今都沒個子嗣,被爹爹日日責罵。”

這扭扭捏捏的委屈姿態,活像是一碗稠糖水,逼著楚照槿捏著鼻子咽到喉嚨裡,連著心肝脾肺腎都要膩得吐出來。

果然沒讓她猜錯,虎狼窩裡不光有豺狼虎豹,還養出了韋興珠這麼個狐狸精。

楚照槿瞬間很同情董寧珈這個妯娌。

真不知道她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,再硬的性子都能在這刀光劍影的後院兒裡給磨平了。

剛想多說幾句給董寧珈打抱不平,苦主自己支楞起來了。

董寧珈冷道:“前日,韋衡又收了妾室進後院,這是第十八個,我生不出便罷,她們為何都生不出孩子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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