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道上,雪擁山關,雪地裡閃著銀光,猩紅的血液暈開,在無儘的蒼白畫布上肆意著墨。
兵刃相接,血流成河。
莊衍懷一人一馬,手中銀劍飛舞,陷入包圍中。
自上次遇襲,他早有預料。
一開始,他猜測這些人是三皇子何邈的人,衣著刀法和臂間的蛇紋刺青都極為相似。
為了驗證這個猜測,莊衍懷兵分兩路,讓人假扮他護送汝州的證據原路進京,他一人走另一條路入城,故意走漏了這個計劃,並大肆宣揚自己身負重傷的消息。
半個時辰前,汝州的證據已經完好地呈到了禦前,沒有出過半分差錯。
那麼這些人,隻會是來殺他的。
莊衍懷便放任他們來殺自己。
京城約束頗多,尋仇殺人都需要等待時機。
他無數次幻想過長安城血流成河的模樣,無數醜惡的頭顱被割下,骸骨扔進煉獄繼續死後的酷刑,內心都洋溢著無法言說的滿足。
莊衍懷不是什麼芝蘭玉樹的正人君子,乖戾嗜血是他的本性,所有人無從發覺,是他有意掩藏,戴上麵具在他們麵前唱一出好戲。
到最後,扮演清風朗月小莊侯的角色根本不需要花費什麼力氣,或者說,這早就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。
刀劍舔血的日子於旁人來說無異於酷刑,於莊衍懷,他很喜歡朔州戰場上的每一分每一秒。
骨子裡的陰暗不加束縛,儘數釋放,無數人麵目猙獰,滿身是血,捂住脖頸倒在他的劍下。
莊衍懷想殺多少,就殺多少。
今日正好,他手裡的劍很久沒有開過葷了。
黑衣死士注視著他,卻無人敢貿然逼近,莊衍懷以少勝多,殺了他們很多人。
莊衍懷抹去下頜濺上的血跡:“來啊,不是要殺本侯嗎,怎麼不上了?”
他薄唇揚起,好似在說什麼有趣的事,和推牌九勸人再來一回那樣平常。
突然,其中有人拔刀相向,再次衝向莊衍懷,如同一聲號令,所有人一擁而上。
有利刃劃傷他的臂膀,莊衍懷毫無痛覺,踏過那些斷肢殘骸,長睫微微發顫,猩紅在鳳眸中翻湧。
黑衣死士沒用彎刀,皆手持長劍,可隱藏得再好,經年累月的習慣還是會於不經意間暴露。
空中烏雲壓頂,林間覆著雪色映著天光,黯淡消沉,濃霧冥冥,河流凍結,鳥儘獸散,山澗靜謐無聲。
死士無一生還,屍身在血泊中高高堆疊。
莊衍懷很愉悅,並沒有著急離開,撩起袍角坐在巨石上,睥睨著這些屍身,如同觀賞到了一處好風景,他想到了什麼,勾唇笑著。
“北燕的人……”
指節上不慎濺上了血跡,他慢條斯理地擦著,卷起袖口,一絲不苟。
動作微微一滯,眉心擰起,眸底和悅之色淡去,戾氣濃重,翻湧而上。
腕間的蚌珠熠熠光華,雪白有瑕,摻雜著猩紅的一點。
“它沾上你們這些狗東西的血了。”
指腹在蚌珠上摩挲,很快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