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疾。
回府的馬車裡,楚照槿握緊手心,把這半枚玉佩放進匣中。
方怡穿梭在朝聖的信徒間,她和董寧珈本想跟上去問句安好。
方怡行色匆匆,腳步愈發地快,愈發另辟蹊徑。
楚照槿察覺不對,沒有跟著向前,而是站在方怡身後的不遠處,接著,她等到了何爍。
出生孱弱,母願無疾。
無疾是二皇子何爍的字。
方怡和三皇子何邈的婚事近在眼前,是天命皇恩,雨露恩澤皆當跪地受之,必當感激涕零。
誰知方怡心悅之人是何爍,並非何邈,兩人於今日在翦教私會。
楚照槿參加長安城中的大小宴會數次,未曾聽聞這種八卦,見此情景,怎能不驚訝。
董寧珈與方怡熟識,早知曉兩人情誼,幫著秘而不宣,情緒沒有多大的起伏。
緊接著出現的,就是何邈的側妃。
楚照槿打探八卦的心思煙消雲散,和董寧珈皆是一凜。
若被人察覺,何爍作為皇子並不會有事。
而方怡,等待她的會是滅頂之災。
楚照槿和董寧珈二人攔下了即將上前的何爍,替方怡解圍。
這枚玉佩,是何爍匆忙離開時落下的。
“侯夫人,這枚玉佩,是該還給方小姐,還是還給二皇子呢?”蕊絮把玉佩的穗子仔細理好。
給何爍,是物歸原主。
給方怡,是把抉擇權利交由她,讓她決定在同何邈成婚後,是否要為這些年的情愛留個念想。
楚照槿想了想,扣上匣子。
“暫時都不還,我要自己留著。”
何爍和方怡是此物的主人,並非她不想物歸原主,誰讓這枚玉佩刻上了何無疾這個名字,是何爍的貼身之物,那麼就會變成最好的把柄。
虎毒不食子,韋燕真壞事做儘,心中仍有柔軟之處。
蛇蠍塑成菩薩觀音,鍍了金身,諸多罪孽,歸根結底,是傾儘所有為何爍的前程鋪路。
何爍的把柄,就是韋燕真的把柄,韋家的把柄,後黨的把柄。
楚照槿鎖上匣子,讓蕊絮收好鑰匙,待回府,就藏在房中的隱秘之處。
撿到玉佩這件事,純屬意外,董寧珈亦不知曉。
她與方怡何爍無冤無仇,沒有絲毫加害之心,但她必須留下這個把柄,局勢在朝夕之間,日後會發生什麼,沒有人能預料。
皇宮金頂,烈日晃晃之下,若蛇蠍要亮出利齒毒刺,她的手中,不能沒有對抗之刃。
“表妹!”
熟悉的聲音將楚照槿從思緒裡拉回來。
她撥開窗簾,另一輛馬車同她的並肩而行。
“表兄?”楚照槿眼前一亮,叫停馬車,明眸燦爛,“你怎麼到長安城裡來了。”
趙敘文下了馬車,和楚照槿站在一處,目光炯炯,精神抖擻,他下巴生了層胡茬,看起來卻是多日不曾好好休息過。
“我自是來看表妹你的。”
楚照槿心弦顫了顫,斂眸一笑,沒有回應趙敘文的關切。
她扯開話題道:“表兄穿著蕭國的官服,看樣子是剛從皇宮裡出來?”
趙敘文點頭:“蕭國附屬大鄞,是例行朝貢,今年我升了官職,向王上自請,攜諸位使君前來。”
胡肆的商販扯著嗓子叫賣,街上飄著烤包子的香氣,烤爐邊圍了一群孩子,梳著兩個垂髫小髻,盯著黃燦燦的烤包子,垂涎欲滴。
“我記得,蕭國對大鄞例行朝貢的日子在春試之後,今年怎麼沒按往日的時間?”
趙敘文笑道:“我和蕭國的親人都想看你過得好不好,就提早找了個由頭來了。”
楚照槿搖頭失笑:“我的書信一直沒斷過,寫得我筆杆子都要斷了,‘好’字寫了千百遍,我在長安城裡吃好喝好睡好,你們真是瞎操心。”
她高興,買了幾個烤包子,給孩子們一人一個。
小孩們一口咬下去,滿口生香,吃得滿嘴流油,他們高興得起哄,話語囫圇,嘴裡燙得直冒熱氣。
“我長大了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