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時風韻(58)
坐在這裡, 呂不韋一言不發。
趙姬先開口,滔滔不絕:“母後,您想想那贏傒, 當年若不是先王回歸, 若不是呂丞相想辦法,那太子之位隻能是贏傒的!贏傒恨先王, 恨呂丞相……自然也恨正兒,恨我們孤兒寡母。若是贏傒掌管鹹陽衛, 咱們可還有活路?”
說著,就道:“滿朝上下儘皆推舉贏傒, 連呂丞相都不能壓製, 可見其得人心!此時再給他鹹陽軍權, 豈不是將我們孤兒寡母的命掛在贏傒的刀尖上?”
而後, 她得出結論:“於是,兒臣駁了丞相, 贏傒不可掌管鹹陽衛。鹹陽衛換樊於期。”
桐桐就以解釋的語氣跟夏太後道:“樊於期是呂丞相的家宰。”
這個時期跟後世可不同, 為官是要舉薦的。譬如呂不韋, 門客眾多。這些門客就隻是門客麼?並不!門客得到呂不韋的賞識,隻要呂不韋願意, 便可舉薦這些人為官。
家宰就是他的家臣,不是奴不是仆,但為他效命,忠於他呂不韋。
其實, 在而今不管是四爺和桐桐,都極其不習慣。他們一整套的規則,真的叫人極其難受。
就比如而今,趙姬是個豬隊友, 想法子叫她生病,不能理事了行不行呢?
行!
然後呢?
然後朝臣便由著夏太後攝政嗎?不會!
王幼,朝臣舉攝政之臣以攝政,亦是規矩。正如趙姬與呂不韋共同攝政一般。
能用隱晦的手段治一兩個人,但你能去挑戰規矩嗎?這規矩不是一日而成,那是延續了五百多年了。
就桐桐自己這脾氣,恨不能大巴掌扇上去,可這不是一巴掌能解決的事。
夏太後對外麵的事並不如何懂,隻是之前聽劉氏說了一嘴:呂不韋舉薦家宰為官,這沒甚錯處,他若不能提攜人,誰認他這個宰相呢?
隻是把贏傒換了,這不就得罪贏傒了麼?
人坐在當麵,她不知該如何說這件事。
桐桐就笑這插了一句,說趙姬:“母後,先王才去,托付丞相輔政。此次乃是丞相第一次進宮請旨!此時,若是駁斥了丞相,豈不是掃了丞相的顏麵,他何以在朝臣中立威?”
趙姬:“…………”她一臉為難:“我倒是不曾想到這些!但以呂丞相之能,該是無礙。”
呂不韋繼續尷尬的笑,不曾接話。
桐桐歎氣:“太後,既知丞相之能,就該信丞相才是!丞相豈會真將咱們的安危拋諸腦後?先王與丞相相交於微末,正兒為大王,丞相才是丞相。若換了大伯,呂丞相又是誰呢?”
趙姬被說服了,不再反駁。
桐桐就笑道:“不過,樊於期……此人,我聽鄭仁提起過。既然丞相提此人了,太後又發話了,莫如……大伯為主將,樊於期為副將可好?如此,既保全了丞相顏麵,維護了丞相於百官中的威信,又安置了樊於期!樊於期在大伯身邊,也防止了母後所憂心之事發生。豈不是一舉兩得,兩全其美。”
說完,她笑著看趙姬:“母後,您說呢?”
趙姬‘嗯’了一聲,“醜兒之言……有理!”
桐桐又笑看呂不韋:“丞相以為呢?”
“長公主處處體貼臣,臣感激不儘。”呂不韋嘴上這麼應著,可心裡卻道了一聲厲害。此女若是攝政,要不要輔政之臣,都可。
桐桐就笑:“丞相,這宮中諸人,都是丞相的故人。祖母感激你能幫先王歸秦,我們娘兒四人,多年受您照拂。要說信任,對丞相自是信任有加。”
說著,就將詔書打開看了,“您提鄭仁為內宮衛尉,甚好!他是您的護衛,放在大王身邊,不論是祖母還是母後,儘皆放心。”
呂不韋跪下叩首:“臣慚愧。”
桐桐擺擺:“不!丞相費心了。”說著,便將視線落在姚賈身上,“姚賈……此人曾祖當年提過,祖父亦提過,便是父親也在病重提出數次。雖世人稱其為‘梁之大盜,趙之逐臣’,多詬病其品行。但人無完人,大王樂於跟各色臣等接觸。畢竟,君子難得啊!”
呂不韋不敢起身,這已是在指責他用品行有瑕疵之人教導大王,存了私心。這話說出來,當真句句利如刀,可殺人!
他要說話,卻聽這女君說:“之前,祖母正憂心成蟜。成蟜之先生,當用心選。我與大王跟丞相推舉一人,如何?”
“願聞其詳!”
桐桐起身,走過去:“在趙國時,先生姬昊留趙||教授於正兒。我與正兒皆拜在先生門下!歸秦之後,父親特意著人將先生請回來。曾祖在世時,曾想指派先生給正兒。是祖父攔了,祖父誇先生姬昊,說為師者,德為先。先生德配為師,便留先生於府邸,繼續教導正兒與我。”
呂不韋:“……”因為成蟜有過不法之舉,這是防著成蟜路走偏了。於是,將他們的啟蒙恩師賜給成蟜給師,保全的是成蟜,安置的也是恩師。
此時提出,便是互換條件:他們接納姚賈,需得自己這個輔政之臣也答應姬昊教導成蟜。
桐桐笑看著他:“姚賈教導大王,姬昊正可教導成蟜,如此安排,想來祖母能安心。丞相以為,如何?”
“太王太後之意,甚好!臣遵旨而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