呂不韋轉過身來,朝長公主欠身。
桐桐雙手舉起酒觴:“丞相請。”
呂不韋一副惶恐的樣子跟著舉起酒觴:“請——”
一觴酒後,呂不韋才道:“此法在製定之初,一則為了激勵將士,激勵軍民以征戰;二則,震懾所犯之敵。而今呢,其弊端凸顯,軍中以爭敵首冒領軍功者屢見不鮮,漸失其公正性。又有,六國之敵,儘皆覺此法殘忍,每臨戰,拚死不降,為何?不敢降者,唯恐此不僅不能保命,且一樣死後無全屍!倒是激起更大之鬥誌!”
桐桐點頭,正是如此。因此才說,此法非改不可!
但軍中事務,三位上將軍處置。不決之事,或是大事,才請太王太後決斷。也就是說,事得他們先提,再拿來問。
而這個時候,太王太後主動提改動記軍功之法,是不合適的。
除非,有人來推動他。
呂不韋接觸不了軍務,若嬴政有此意,他必會積極推動。
此亦為相互掣肘之法。以三位上將軍震懾呂不韋,以呂不韋在後勤等方麵的影響,去影響、牽製軍事。唯有如此,方能平衡。
既然他知道弊端在何處,那此事,就他去辦。
他門下之人眾,朝中大臣有事直奏丞相,需得他們拿出辦法來,再看是否需要有調整。
嬴政就道:“那此事,就有勞丞相。隻要切實可行,太王太後必能恩準。”
“諾!”
第二日,呂不韋先遞了奏折,請用王翦代替鄭仁。
遞進來之後,桐桐拿著太王太後的大印,要蓋了,嬴政卻喊了一聲:“阿姊,慢著。”
怎麼了?
嬴政接了奏折看了看,微一思量,便將折子給了黃琮:“先請太後用印。”
黃琮接了折子,捧著去甘泉宮。
甘泉宮中,太後一身素白,披散著頭發赤足在大殿中哼唱著起舞,宮婢三五步一個,儘皆低頭沉默的守著。
黃琮看了心裡一歎,站在外麵,不敢進去,隻道:“丞相請以王翦代鄭仁,為鹹陽宮衛尉。”
趙姬停著看過來,問說:“太王太後可答應了?”
“未曾用印。”
未曾用印?
趙姬哈哈哈的笑了,而後從懷中取了印出來,“近前來。”
黃琮將折子打開,趙姬嬉笑著,將印摁了上去:“甚好!甚好!拿去吧。”
“諾!”黃琮合上了折子,轉身便走。
趙姬看著大印,又哈哈笑了起來:呂不韋不敢有所不遜,正兒乃親生子,不遜又如何?
既然如此,那丞相之意,自都是好意!
黃琮捧著奏折回章台宮,嬴政接了奏折一看,用印了。他垂著眼瞼,問說:“太後可問了甚話?”
“問過太王太後可答應了?”
“你如何作答?”
“太王太後確實未曾用印。”
嬴政自嘲的笑了笑,將奏折遞給阿姊:“用印。”
桐桐:“……”這是料到了太後必不能那般乖順。她心中有氣,必是要發出來的,因而難以配合。
嬴政料到了這一點,便先不用印,叫太後以為這邊不樂意呂不韋的提議。她不懂,朝堂上的爭執又不是生死之仇,昨兒鬨意見,今兒可能想媾和也未可知。更不知道背後還能有諸多算計。
所以,她單純的因這邊反對,而唱反調。
你反對,我便讚成,你能奈我何?
於是,她用印了,正中嬴政下懷。
可這般在預料之中的事,嬴政會歡喜嗎?
桐桐什麼也沒說,在上麵用印了。其實,趙姬辦事,很兒戲。用印亦有規矩,她便是先用印,也該給太王太後留夠足夠的地方。
太王太後之印,該在太後大印之上。
結果人家沒有,就給你那麼一蓋,桐桐拿著端詳了再端詳,隻能蓋在奏折起首的位置之上。
蓋好了,她遞給嬴政,嬴政又看了看,這才遞給黃琮:“給丞相送去。”
“諾!”
於是,桐桐便見到了如重劍一般厚重的王翦。
他一身鎧甲的站於王前:“大王!”
嬴政一步一步的走過去:“甚好!鹹陽宮內有你,寡人心中甚安。”
王翦單膝一跪:“唯王命是從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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