桐桐擺手:“……此不用言,我亦知!敵國之間門,幸災樂禍,此非罪也!然易地而處,我與幼弟是接連喪親。而今,與我王至親之人,還餘幾人?我王也不過束發之年,又才喪母,此時,祖母夢裡夜夜是家鄉故土,他做何想呢?”
夏大夫歎氣,是啊!人人畏秦,可秦王亦是血肉之軀,亦有人之常情。
桐桐就又道:“我與韓非乃舊識,他所慮未嘗沒有道理。隻是,他少了人情與世故,不能體諒人倫之情罷了。鑒於舊識,我也不與之計較了。此情說予舅公聽,還請舅公於韓王麵前剖白一二。”
“一定!一定!”
然後桐桐又問夏家事,在得知夏家有女侍奉公子安,還一臉興致:“竟是姻親?”
“正是!正是!公子安淳厚,良善……外臣迎長公主一行出發前,公子安還召見叮囑,想與長公主一見。長公主何日去夏府做客……”
“舅公情麵,焉能不給?今日到,明日韓宮設宴,後日於夏家赴宴,如何?”
“諾!諾!”
桐桐將糕點遞給對方,心說,韓太子在秦為質,這位公子安此時見自己能為何呢?不外乎請秦國一定不放韓太子歸國。隻要韓太子不歸國,公子安將來繼承韓王之位的可能性便極大。
這就如同趙偃的王位一般,正是秦國要走了太子為質,老趙王病重後,趙國不能迎太子歸國,隻能另立太子,趙偃這才登上王位。
這王位是趙偃聯合毛遂算計來的,韓公子安想效仿趙偃而已。
事實上,這位韓公子安,在繼位的第一年便跟秦稱臣,做了兩年韓王最後被滅。此等無能之人,始皇並未殺他,一直圈禁著。隻是後來原韓地想複國,其中就有張良,秦鎮壓了反叛,為了斬草除根,這才殺了韓安。
知其人,品其性,便知此人可用不可用,當怎生去用!若自己不來韓這一趟,韓安便不會起此等心思。可見,蝴蝶翅膀一扇動,許多事情都會改變。
一路上,跟夏大夫說的挺好的,一聲聲舅公喊的,夏大夫下車的時候腰板都直了。
在秦使館下榻,天已晚。
韓非臨走交代駐守之人:“秦使見何人,需得一一記下,而後詳查。”
駐守之將:“……臣需得從君王之令。”
韓非:“……”
他轉身便走,進宮去見韓王:“大王,便是故交,臣亦未能從秦長公主口中得一句真話。韓遣鄭國以疲秦弱秦,此計策,天下儘知。秦國被算計,若不討回來,豈是秦之做派?因此,臣篤定,長公主必懷壞韓之策。便是不用兵,亦有險惡之謀……當謹慎以待!因而,臣建議,秦使在韓需受限製。臣請命,全程陪同長公主……”
話未落下,夏大夫便輕咳一聲。
韓王看向夏大夫,夏大夫以目示意:臣有下情稟報。
於是韓王便說韓非:“爾辛苦,先回府休息。”
韓非:“……”他隻能退下,無法在宮中久留。
夏大夫這才道:“大王,公子非所言,似有偏頗。”
哦?
夏大夫趕緊跪下:“大王,臣一生老實,但臣並非蠢人。臣之阿姊雖為秦國太王太後,可華陽太後之事不遠,羋氏在秦若何?那羋宸又如何?臣深知秦並非臣之歸宿,韓才是臣之根基。”
“起來!起來!寡人從未疑心於你,有話隻管說便是。”
夏大夫便將今日馬車上與秦長公主所言,轉告了韓王,除了關於公子安的事情,其他的一句未曾隱瞞:“……臣不敢說秦使此行絕無目的。但公私當分明!公子非不當以私交親密,便在國事上任性妄為。此次對秦使頗為失禮,幸而長公主未曾見怪。”
韓王皺眉,未言語。
秦使館,甘羅跪坐在桐桐對麵用膳,低聲道:“長公主,臣知您與韓非相交甚密,以朋友待之!然私交乃私交,國事乃國事,此不可混為一談。”
“你意欲何為?”桐桐一邊用飯一邊看他:“但說無妨。”
“韓非礙事,臣需得搬開他。”甘羅放下筷子,起身:“臣乃此次使臣,臣需得做主。用膳畢,臣需得出門。”
“讓王翦將軍派人護你,還需何物?”
“金餅一箱!”
桐桐看蜀生:“取金餅一箱予甘大人。”
甘羅一禮完,便抬頭笑:“長公主等著好信便是。”
第二天一早,韓宮大朝時,韓非再度在朝堂之上,說秦使一行必有陰謀:“……臣請全程陪同……”
結果話未落下,都尉便道:“敢問公子非,您這般陪同,所為何來?”
“此言甚意?”
“太子於秦為質,公子卻與秦國諸人交往頗多。秦王對您賞識有加,秦長公主稱您為師兄,那您的師弟文淵侯,不僅得秦王與秦長公主信任,更是秦相呂不韋之侄;秦王新寵李斯,亦是公子非同門。敢問,公子您存何心?又存何念?”
韓非勃然大怒,指著都尉:“……你……你……你放肆……你……你無禮!”
都尉半點不惱,反而輕言慢語:“大王,您看!公子非急了!臣之言若不是正中下懷,戳破其用心,何以怒了?”
韓非看向大王,韓王:“……”這般大事,朝堂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,他說韓非:“都尉也未曾說假話,隻是問你有何心何念,你怒甚?便是你無他念,接待使臣失禮,此並非冤枉於你!”
因而,都不要吵嚷:“公子非回府閉門思過,勿要與秦使接觸。”
韓非:“……”他頹然的閉眼:韓國休矣!,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