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羅就接著道:“韓公子在鹹陽,來去自由,從未有人乾涉或是過問。此倒是顯得我秦國失禮了。”
韓王:“……”我招待,倒是招待錯了?
張平趕緊道:“秦太王太後乃長輩,諸國皆敬,此次長公主前來,乃太王太後之意,焉能不重視,長公主莫要客套才是。”
桐桐轉身看了張平一眼,未接話。
甘羅袖袍一甩,笑眯眯的接話了:“太王太後離故土三十六年矣,近六年所收賀禮竟是比前三十年多!外臣知韓王越發有孝敬太王太後之心,回秦後必將此念轉達太王太後知曉。”
張平:“…………”何家小子,這般伶牙俐齒!他岔開話題:“秦使束發之年,真乃少年英雄。”
“祖父甘茂,曾為秦將,後為秦相。韓國益陽城外,家祖曾斬首六萬,不知韓相是否記得?”
韓宮大殿之上,靜若寒蟬:怎敢忘卻?韓國國小民寡,六萬之眾,此乃令韓人膽寒的宜陽之戰。
桐桐:“……”我要不是跟甘羅是一夥的,我都受不了甘羅這嘴!真的!她都有點擔憂,但凡有個有血性的,衝過來能給甘羅掐死或是摔死。他這一張嘴,真特討厭。
甘羅卻無此自覺,很高興的入席,一舉觴便說:“我王令我謝韓王,鄭國乃難得的治水大才,他日功成,使得關中沃野千裡,彼時,秦國無後顧之憂,此乃韓王為大秦所立功勳,因而這一觴,需敬韓王。請!”
韓王:“……”端著酒觴的手微微有些顫抖,但對此小兒他不敢發作,年紀再小,代表的是秦王。
秦王若是一怒,正以此為借口先攻伐,那我韓國休矣。
因此,他甚話也未說,端起酒觴便喝了。
都尉跟著尷尬的笑笑,就插話道:“秦韓比鄰,我大王一直敬秦王。秦曆代先王薨逝,我大王未曾失禮於秦……”
“是!未曾失禮,我大秦亦盼著能友好以處。然此次鄭國獻策之事,使得秦國淪為他人笑柄,此等誠意秦國焉能信?”
這話一落,大殿上又安靜了。
韓王放下酒觴,看這黃口小兒:“那貴使……何意?”
甘羅又一臉茫然:“何意……是何意?我此行隻為陪長公主,並無他意。”
張平看向秦長公主:“敢問殿下,除探親之外……”
“探親!隻為探親。”桐桐舉起酒觴:“謝韓王盛情款待!謝諸位相陪,滿飲此杯。”
於是,酒也飲了。
甘羅歪坐著,舉著酒觴笑道:“自在!自在!請自在。”
韓王尬笑一聲:“自在——自在——”
滿大殿都是‘自在’的應和之聲,三巡酒過,宴席便草草結束了。
秦使甚要求也未曾提,可客人走後,韓國君臣儘皆不敢離開大殿,聚在一起,商討此事。
張平提議:“莫不如請公子非……”
都督忙道:“丞相請公子非來又能如何?公子非能說通秦使,將秦王惱怒之事給平息了麼?”
張平沉默了:秦國跋扈慣了,韓國之策被戳破,自是會討要說法的。
有臣下說:“不若,送財貨於秦使和長公主,請二人在秦王麵前美言……”
“長公主缺財貨?甘羅出身顯貴,豈是財貨可買通?”張平搖頭,“此法不成。”
“不若,遣使臣往鹹陽,割讓幾城以表歉意!秦王所慮者,顏麵而已!三五城予之,秦王得顏麵,此事便罷了。”
此言一出,無人應和,但亦是無人反對。
都督前後看看,就站出來,又道:“秦雖修水利之事已定,然此乃呂不韋所堅持。秦王年少,呂不韋這般托孤之臣,意見自然是重要的!但與之相比,秦王看中李斯,李斯卻堅持先戰。此與秦王意見相合!若是咱們處置稍不恰當,豈不是給了秦王反悔修水利的借口。臣懷疑,秦王想以外事解朝堂之困。他需得借口,如此,才有了長公主之行。”
韓王:“……”極有道理!
都督則又說:“長公主處處以秦王為先,秦王有密令,必遣長公主執行。以此來推斷,臣篤定,秦王表麵答應修水庫,可其實,正等待時機,尋找借口以停工而東出征伐。”
說著,便一拱手:“大王,此次看似平和,其實最為凶險。”
韓王看張平,張平微微點頭:甚是有理,無從反駁。
“割讓城池?”韓王看著輿圖,“三城?五城?”說著,便看向張平:“不若你擇機探探秦使口風,看看此次秦國想要幾城?”
張平允諾,韓王這才擺了擺手:“散了!散了!”
一散朝,桐桐就知道了:韓國欲割城於秦,以平息秦王怒火。
她將消息遞給甘羅:“甘大人果然乃邦交之臣!”厲害!
甘羅隻笑:“長公主,若臣為韓國邦交之臣,能如何?邦交之臣,其能是依托在國之上的!國強,出使四方便威風赫赫;國弱,性命是否能保尚且不得而知,又有誰肯聽弱國使臣說話。臣以束發之年為使,國君亦得受臣奚落之語,為何?無他,秦強耳!”,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