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時風韻(89)
韓國國書、玉璽連同使臣, 一起入鹹陽。
長公主一行未歸,韓國先遣使臣入秦。
鹹陽嘩然!
此前朝中並無風聲,無人知長公主此行究竟為何。對外稱太王太後思鄉,可此等言辭, 隻有王綰、穆歌此等赤誠臣子肯信。呂不韋與李斯絲毫不信!
而今才去了幾日, 竟使得韓國稱臣獻璽?
站在大殿之上, 秦王坐於王位之上, 韓使雙手托起玉璽,跪於大殿之上。嬴政自王位而起,一步一步下來,抬手接了韓國玉璽, 高高舉起!
他每走一步, 便一聲‘威武’之聲。
他從大殿之內走到大殿之外, 於是, 內外儘皆威武之聲。
韓使跪於大殿之上, 聽著秦人耀武揚威, 何等愴然?
秦宮內,韓氏聽見了, 問說:“是何聲響?”
外麵歡天喜地:“韓國稱臣獻璽——韓國稱臣獻璽——”
韓氏手一鬆,茶盞落地。
成蟜歡天喜地而歸,正看見母親怔怔然站於大殿之上, 麵朝東麵,那是韓國的方向。他抬手將人都打發了, 這才過去:“阿母?”
韓氏回過神來, 攥住成蟜的手臂:“我兒……為何不曾上課?回來作甚?”
“師傅給兒放假一日,今兒有宮宴……”成蟜說著,便忙安慰母親:“阿母莫要憂心, 韓並不遠。等兒成丁,大王必給兒封地。兒請旨……”
韓氏搖頭:“我兒莫要魯莽!不可!不可!我兒好生跟先生學,他日,大王命我兒作甚,我兒便作甚……不可莽撞。”
成蟜抿嘴笑了笑,“阿母勿要傷感。祖母便不曾傷感,聽聞韓國稱臣獻璽,祖母正於宮中放賞。”
韓氏摸了摸成蟜的頭:“好!阿母亦放賞。”說著,她摸了桌上的棗子遞於成蟜。
成蟜看見棗子,手攥緊,但見母親之態,他還是伸手接了,卻未曾往嘴裡塞,隻捏在手裡:“阿母,兒去章台宮裡……”
“去吧!”
成蟜捏著棗子,出來之後看見滿樹的棗子,地上落了許多。以前需得爬樹才能夠到的棗子,而今站於樹下已能摘到。
他摘了許多,用衣袍兜著。
而後先去了奉先宮,一到門口,就見桑榆在。
桑榆見禮:“公子。”
成蟜問:“大王在?”
桑榆點頭:“是!大王在。”說著,就躬身:“公子稍等,奴去稟報。”
稍時,桑榆出來:“公子請進。”
成蟜兜著棗子進去,供奉著曆代先王的正殿裡,大王正跪著。供桌上,韓國國書印璽放在其上。
他一步一步的過去,喊了一聲:“大王。”
嬴政回頭,看向成蟜,朝他點頭。
成蟜又上前,將剛摘的棗子放於供桌上:“棗子紅了,我予父王摘些棗子。父王誇棗子甘如蜜!”
說著,又取了一個遞給大王:“您吃嗎?”
嬴政看著那棗子,猶豫再三還是接了過來,咬了一口。
成蟜歪頭看他,似有詢問之意。
嬴政一下一下嚼著棗子,今年雨水多,阿姊說,日光不足,今年果蔬失其味。果然,棗子並不如往年好吃。
但抬眼看見成蟜眨巴著眼睛看他,他想起那一年,他摘了柿子給阿姊,柿子已軟,他以為不澀口,非要阿姊咬一口。
阿姊吃了,隻說好吃,可他尋來更軟的,嘗了一口,竟是澀口難忍。
原來,柿子不是摸起來軟了便甜了,那需得熟軟到可揭皮下來,口感方好。
成蟜專注的看他,他學著阿姊,麵無異色的點頭,然後說:“果然……甘如蜜。”
“果真?”成蟜眼睛都亮了,轉身就跑:“兄長,我予你摘棗子去。”
嬴政一個人在大殿裡,將棗子含在嘴裡,抬頭看著牌位:“父王,這棗子……好生難下咽。”
牌位隻是牌位,並不能回應於他。
李斯、呂不韋、蒙驁、王齕正於章台宮等他,他將這難下咽的棗子咽下去,而後起身便走。
等回到章台宮,他麵色如常,智珠在握:“入座。”
坐了,而今要論的便是國策。
吞六國,需得一步一步來。
韓——名存實亡!隻靜待時機,便能不費代價將其吞並。
那麼接下來呢,接下來當如何?
嬴政問:“尉繚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