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時風韻(116)
“通神馭鬼?”嬴政盯著輿圖, 隻笑了笑未曾言語。
尉繚在其身側,問說:“大王看甚?”
“楚國難克!”嬴政將身上的披風緊了緊,“趙國尚且試圖以鬼蜮伎倆擾秦,更遑論此魏與楚。阿姊之前說, 進攻便是最好的防守, 寡人以為此言有理。”
尉繚走到輿圖前,手點了兩個地方:“大王何不命長公主傳訊於姚賈姚大人, 出使魏國, 親送魏無忌, 並非怕了魏國, 而是從魏國討要賠償。許邑、鄢陵二城,割給秦國即可!”
“許邑?鄢陵?”嬴政點了點兩處:“善!”他看向黃琮:“你速去長公主府。”
“諾!”
雪飄零而下, 近日大雪漫天,河工已停,四爺難得的回來。
衾被裹於身上, 白日裡酣然而眠。
桐桐用麥芽糖和蜂蜜, 試著做了薩其馬,一端進來, 四爺就動了動, 微微睜眼看了過來, 然後打著哈欠半靠著。
桐桐笑著將盤子放於案幾上, 將銅壺從火上拎起,倒了一碗奶茶。
她搓了手,然後端過去,“嘗嘗。”
四爺抬頭看,屋頂太高,太過闊朗, 居住並不舒適。他接過去,兩人坐在矮榻上才要說會話,蜀生稟報:“宮中謁者奉旨而來。”
“快請。”桐桐沒叫四爺起來,自己出去了。
黃琮說了事,便回宮了。吃食不捎帶,桐桐怕過彆人的手。
她看了一眼輿圖,便將事情吩咐下去了。再回內室,四爺吃了三塊點心,把一碗奶茶都給喝了。
桐桐把事一說,四爺就問道:“許邑、鄢陵?”
“是!”桐桐一邊說著,一邊去取輿圖。四爺給喊住了:“不用,從魏國要此二處,逼的卻是楚國。楚國該遷都了!”
桐桐還是取了輿圖,點在一處關隘上:“黽隘!”而後看許邑和鄢陵,“此地距離楚都僅一百六十餘裡。”
楚都已經遷了好幾次了!楚國很有意思,它的都城一直叫‘郢’。遷到哪個地方,哪裡就是‘郢’!
而今楚王所在的郢都,乃是前幾年才遷過去定都的,而今又得遷。
其實,本沒有‘郢’這個字的。這個字乃楚人自己造的!楚人的故地叫‘鄖’,先祖在鄖立國,因楚人戀故土,便將‘貝’改為‘王’,乃是指代國都之意。
因而,在楚國,凡是遷都之地皆被叫‘郢’。
桐桐問說:“楚國遷都幾次了?”
“已經六次,再遷都便是第七次了。”
桐桐:“……”端看姚賈能不能從問魏國割下許邑與鄢陵二城。
姚賈收了密信,在外室徘徊:“割城……以何理由提割城之事呢?”
他沿途走的慢,因信陵君年歲大,又刻意傳其言,因而一日之路途需得花費兩日才走完。這也使得他今兒才到魏國都城大梁,鹹陽急令便到了。
而今,民間門儘皆流傳著秦人能請陰兵為戰之事,大梁禁止百姓私下議論此事,逃回之將士敢提及陰兵者,儘皆羈押發配為徭役。
長公主當日之策,已見成效。
畏戰之心一起,魏國便無戰力。因而,魏國而今必不敢戰。但凡提,必能割城。
隻是,借口呢?理由呢?
討要賠償算不算呢?算。
於是,姚賈便提了。
在魏國大殿之上,姚賈態度強硬:“魏王傷我王心矣!我王曾派文淵君助魏國退趙國之兵,秦魏兩國,互為臂助……可魏王聽信龐煖挑撥,悍然對秦國用兵。為此,我大秦折損多少將士?”
魏國滿朝上下,儘皆對姚賈怒目而視。
姚賈一甩袖袍:“許邑,鄢陵此二城,魏國若不給,那我王自派軍去取。此二城緊鄰韓郡,取之若探囊取物。”說著,朝上一行禮,轉身而去。
魏國朝堂寂靜無聲,良久,魏霑才站出來,“大王,此二城得割。”
魏王站起身來,“除了割城,再無他法?”
魏霑微微歎氣:“大王,秦若出兵,當如何?”
他細數而今之境況:“其一,我魏國一場大敗,士氣低迷。而秦軍士氣正盛;
其二,士卒有畏戰之心,非時間門不可解;
其三,黎庶失信心。信陵君與秦王於鹹陽宮對答,已然傳至天下儘知。世人皆讚秦王心胸,大王啊……信陵君言稱,能得見天下未來之主此生無憾。此話何意?
竟是連信陵君亦認為魏國必敗。信陵君於朝中威望重,於黎庶中,威望亦重。而今,秦王賞識,文淵君讚譽有加,此等之人,此等忠心於魏國之臣,肯甘心回國赴死之人,篤定秦將一統天下,此乃滅魏國誌氣漲秦國威風。”
這般情形,怎戰?如何能戰?
因此魏霑說:“以兩城為代價,換魏國暫安,方可有重整兵馬抗秦之可能!若不割城,秦國打來,將士再逃,當如何?一而再,軍心便散了。我魏國經不住再敗!”
說完,他俯地再拜:“大王,恕臣無能!恕臣無能呐!”
而後,滿殿皆拜:“臣等無能!臣等無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