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時風韻(123)
當日晚間, 姚賈未曾邀請,然數十商人儘皆來使館。
“我等收到文淵君密信,前來聽候大人差遣。”
姚賈一一看過去, 竟是發現與文淵君所給名單上, 一人不差。
他起身, 一一致謝:“此事一畢,某必為諸位請功。”
眾人忙回禮:“我等儘皆秦人,此乃份內之事!不敢當!不敢當。”
姚賈請諸人安坐, 而後才道:“諸位於齊國商人生意往來, 自今日起, 秦國不再購買齊國任何貨物, 尤其是齊紈。所欠貨款,停付。原因無他, 齊國欲助魏國、趙國與我秦國為敵。自此齊國與秦國便為敵國, 兩國停止通商往來。”
“諾!”
齊國之商,身後儘皆貴族。
一時之間,齊商儘皆尋各自之主:“若停通商, 損害極大!大人, 魏國之事,與齊國何乾?與我等何乾?為魏國付出如此代價, 是否值得?”
便是齊國亡國,與我等何乾?此並不損我產業。
誰知齊國不亡, 為一魏國, 要損我產業, 當真無理之極!
後勝於府中,得布莊稟報:“貨物積壓,除秦國商賈, 他國儘皆運不出去。而今,除秦國之商賈可將貨物運往諸國之外,哪國商人可運的出去?齊紈本就有一半貨物運往秦國,而後經由秦商運往諸國。若無秦商,我齊國之貨物再難運出去。而通海之貿易,風險大,貨量小,不可依賴。”
後勝手都抖了:“是呢!是呢!”怎生忽略此事?
他踉蹌起身:“備車——備車——速速進宮——驅逐魏趙之使,斷其交往!”
魏霑被驅逐出臨淄,魏國設於齊國之使館閉館,齊國下國書於魏:兩國自此互不來往。
連累趙國亦被驅逐,當真是一點餘地不留。
魏霑求見後勝,後勝不見,令謀士去見魏霑:“魏相登門之禮,欲要討回麼?”
那又如何?哪有隻收禮不辦事的?
謀士便笑了:“魏相莫不是忘了?齊國不助魏國,並非不能助秦國滅魏國。魏相若要魏國腹背受敵,隻管討要,隻管鬨的人儘皆知。”
魏霑:“……”此等無賴之人,何以為相?
謀士歎氣:“魏相,速速歸國!秦國取魏國三城,目的在困趙,並非奪魏。趙國尚有李牧邊軍未用,此一支人馬乃精兵悍將,常年與匈奴為戰,極其悍勇。若調李牧,秦趙必有惡戰。
此戰之後,秦便是勝,亦是慘勝。此戰之後,秦國必是一時無力征討魏國。魏國尚有一線喘息之機!此亦為我齊國掙脫秦控製之契機。
而今,齊國境況魏相當知!此等境況,我齊國為難。秦國所壞者,不止齊國之賦稅,更有生民之謀生之道。若毀此產業,齊國必內亂國崩。
魏相當容齊國處理此事!彼時,事過境遷,我兩國可恢複邦交。難道魏相與我丞相交惡,是要永絕兩國交往之路麼?”
魏霑無言以對,亦未多言,轉身上車出城。
謀士鬆了一口氣,回去複命。
後勝問說:“將其安撫住了?”
“是!”
後勝後怕已極:“帶厚禮,求見秦使。我王設宴,款待秦使,本相親自相邀,方顯誠意。”
魏霑再未赴趙,事已至此,趙國如何而定,他已無力做甚。
趙國使臣被齊國驅逐,趙王必知詳情,該如何決斷,他趙國去急吧!
雖說事在人為,然國力如此。姚賈為使臣,可於齊國耀武揚威,此乃身後有秦。
魏國如此這般,身為魏相,還能如何?又能如何?
因此,他歸國之後,將此行一五一十稟報,而後告知魏王:“已儘力,人力若不可為,唯聽天命而已。”
魏王緩緩合上眼睛,良久,方才站起身來,而後走出大殿,遠眺都城:“若人力不可為,方可以死而殉國。傳至臣民,國破之日,寡人與將士臣民一道——赴死!”
魏霑跪下:“臣生死相隨!”
宮內侍從緊隨其後:“奴等生死相隨。”
“自尋死路!”趙偃於大殿中徘徊:“齊國此乃自尋死路。”
郭開看著被驅逐而歸的使官,問說:“齊國當真被秦國逼的無路可走。”
“是!此局布下多年!齊國依賴秦國若此,已無可挽回。若此時出兵,齊國無人答應。此不僅事關勳貴之家,更與黎庶百姓息息相關。若儘皆不能活,此與滅國無異。”
郭開看向趙偃:“大王,秦國狼子野心,此一局確實出人意料。”
辦法已然想儘,除了惡戰,再無他法可想。
趙偃如困獸一般,“難道眼看著秦國攻占衍氏,圍困我趙國,而後一口吞下?”他說著,就看向趙高:“卿可有良策?”
趙高還未言語,郭開馬上道:“臣以為,此時與秦和睦,不失為良策。”
何意?
“麻痹秦國,讓秦以為我王有稱臣之意。在其放鬆警惕之時,可先發製人。”
趙偃看向郭開:“此等時候,你與寡人玩笑?”
郭開尬笑:“那個……臣是想,我趙國有鐵騎,趁其不備,鐵騎突襲,使得秦國知曉其厲害,阻遏其進攻之勢,我趙國才有喘息之機。”
趙偃指著郭開:“邊軍輕易不可動!此乃趙國最後之防線,打完了它,爾與寡人洗頸就戮?”
郭開不敢言。
趙偃看向趙高:“卿說!”
趙高沉吟,先問郭開:“丞相,若我趙軍先與秦國正麵為敵,會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