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高忙道:“大王,萬萬不可親去!想當年楚懷王被秦昭襄王所騙,結局如何?”
昔年,楚懷王曾攻打秦國,發動丹陽、藍田之戰,結果是損兵折將,連漢中也失去了。後來,嬴稷便設法與楚懷王在武關會盟,而後,將其扣押。
除非楚國拿巫郡與黔中郡來換,才能放他歸楚!然楚懷王未曾答應。於是,他便被嬴稷扣押秦國三年,客死秦國,隻棺梓返回楚國。
“因而,得提防嬴政效仿其曾祖,使得楚懷王之事重演。”
郭開跟著點頭:“正是!因嬴稷與楚懷王舊事,諸國之王必不會親臨。秦狗之惡,自嬴稷始,一代甚於一代。”
趙高附和著:“大王不可以身犯險,便隻能勞煩丞相。”
郭開:“……”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:“我?”
趙高一臉的意外:“丞相不欲一往?我王不曾親臨,若隻使臣,難免被秦國以失禮而論。秦國此次為長公主大婚,暫停刀兵,於我趙國而言,乃是好事!容我以喘息之機。此時,下官以為,莫要生事給秦攻我之口實方好。”
郭開不想去秦國,他試探著問大王:“是否為秦之詭計?”
“大王不去,計用在何處?”趙高一臉的不解,“丞相自幼陪伴大王,忠心不容置疑。難不成秦國能脅迫丞相叛趙歸秦?亦或是丞相貪圖秦國給予財貨,出賣大王?”
郭開連忙擺手,急切的看向趙偃,表其忠心:“大王不可以身犯險!臣去!臣替大王去。您放心,便是秦國有千難萬險,縱要萬死,臣義不容辭。”
隻是:“臣以為長公主之婚,如此大張聲勢,隻怕背後彆有所圖。”
趙高歎氣:“丞相當知!嬴政與贏蠶儘皆生於邯鄲,長於邯鄲,乃是共患難同生死之情分。
再則,贏蠶於秦國地位不可輕忽。滅韓之功,功不可沒。又有坐探窺伺天下,隻此能,為上將軍亦不為過。
文淵君乃呂家子,秦相呂不韋子侄。文淵君修水利,籌備得當。昔年疲秦之策,而今被其打理的井井有條,不曾絲毫耗損國力。此等之能,使得秦一統天下之行早行十年。功勳若此,如何重視皆不為過。
來年贏蠶已然二十有二,秦以法治國,此婚事不能再拖了。況且,此舉便是另有圖謀,我趙國便不去了嗎?”
郭開看了趙高一眼:“……”此人今日頗為聒噪!
“其一,於禮而言,當去!不能失禮於人;其二,以理而言,當去!不去豈不是顯得我趙國怕了秦國。”趙高朝上拱手:“大王,此次必得勞煩丞相。隻是,到底凶險,究竟該不該去,還需大王定奪。”
郭開:“…………”秦國是否彆有圖謀,本相不知!但你趙高此番攛掇大王,非讓本相出使秦國,必有所圖。
然趙偃信趙高,趙高出策從不離譜。郭開之能,遠在趙高之下。
細想趙高之言,可有一語不入理。
因而,寡人不能去,丞相再不去,必會被秦國視為無禮,亦會被秦國視為我趙國怕了它秦國。
想我趙國何時畏秦?便是兵臨邯鄲之下,亦有謀士勇士無數以救。
臨戰而不畏者——趙人也!
趙偃招手叫郭開近前來:“來!寡人問你,可願出使秦國?”
“臣自是不願離開大王半步……”
“哦!如此啊!那便不如趙高為相,寡人罷你相國之位,降你為執戟郎,日日陪伴寡人身側,可好?”
郭開噗通一跪:“在其位,自要謀其政!臣乃趙國丞相,此乃臣之本分。臣隻是不舍與大王分彆而已!一去數月半年之久,臣不得見大王,怕是要思念成疾呐!”
趙偃嗤的一笑,而後說他:“出使秦國,必給寡人拿出攝人之氣魄來。若將寡人之顏麵丟於秦國,等他日歸來,寡人活烹了你。”
郭開乾笑:“臣之肉啖不得,膻腥之味甚重。”
趙偃拍了拍他的臉:“誰告訴你寡人要啖你之肉?寡人烹了你喂狗!”
“大王舍不得!”
趙偃踢了他一腳:“老狗賊,去吧!記住寡人之言。”
“諾!諾!”郭開興高采烈的退了,一出去就惡狠狠的看著身後的宮殿:趙高此賊,有何謀劃?
他繞路去求見倡後:“王後,臣一走,就怕趙高之流危害太子之位呐!趙高乃宗令,宗室之人對大王冊立太子遷甚為不滿,他們更喜公子嘉!臣一去數月半載,王後千萬莫要大意,使趙高有可趁之機。”
倡後應承,氣道:“趙高?安敢威脅我兒太子之位?”
“公子嘉本就是大王為公子時,正室夫人所出嫡長之子,隻是當年大王偷娶了您,而後冊立您為王後……”
倡後麵上極儘隱忍之色:“不過是因我出身為倡之故!可秦國之太後趙姬又如何?嬴政一樣為秦王。”
郭開就歎氣:“還有趙佾舊事!趙佾因您而死,您忘了。朝中文臣武將,多念趙佾賢德!諸如李牧之輩,儘皆與趙佾有舊。若是趙高糾集宗室,再有李牧這等臣下支持,太子之位難說。”
倡後一臉憂色:“丞相,我們母子可隻有你來保了!你務必安然以歸!”
郭開點頭:“臣知!臣為太子,亦會儘早歸邯鄲。”
與倡後告辭,出宮時碰上趙高。
他朝趙高冷笑,趙高卻客氣以待。
歸府,趙高入書房,重新翻開李斯親筆書信:李斯招徠,欲勸自己為秦之內應!
原以為會是長公主啟用自己,卻未曾想到此人會是李斯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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