桐桐又看顧晨,“可以現場辦公,你若有想法,現在就提。”
顧晨:“……”年齡不大,處事卻很霸道,你直接放出話來,那你怎麼就知道能解決跟糖廠的矛盾呢?他們有人陽奉陰違,敢這麼乾的人,敢在這個節骨眼上這麼乾的人,那一定是有所依仗的。
你現在就把這話扔下,回頭那邊處理不了,你還有什麼威信?
太急躁了!
但這些話還就不能當著外人的麵說,因此隻能咬牙認了:“我沒意見。”
桐桐這才看向這女人:“彆耽擱孩子上學,抓緊去辦!隨時關注消息,返崗的名單會儘快貼在廠門口,彆錯過了。”
說著話,這才朝裡屋指了指,“方便進去看看嗎?”
女人將信將疑,但還是點頭:“看吧!想怎麼看就怎麼看。”
裡麵果然是一鋪炕,陳舊的炕桌炕櫃,十四寸的黑白電視,這是家裡唯一的家電。桐桐看著這鋪炕:“炕燒煤……好用嗎?”
“有的燒就行。”
桐桐看了看炕縫,“當然是沒有木柴好用……”老房子年久失修,這炕縫不修補就漏煙。燒煤的煙是煤氣,封閉了窗戶就會很危險。
相對來說,燒木柴是比較安全的,最好是易燃的秸稈或是木渣,避免木炭產生煤氣。
這件事得記下,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。
看完了,桐桐再沒說彆的,從這棟樓裡就往出走。
這女人沒送,也沒追。
蹲在灶前的女兒問說:“媽,她說的是真的嗎?”
“不知道!”
“是真的吧?”
女人沒言語,沉默的坐著飯,飯都好了,她才又說:“嫩著呢,再等等看!”小毛丫頭一個,咱也信不著她呀。
從這邊出來,桐桐去那邊的筒子樓。筒子樓的房子不大,但是有暖氣。可走到跟前了,卻發現家家戶戶都有煙囪從窗戶上通到外麵,樓道裡不是煤球就是木柴木板的。
這會子都在樓道裡做飯,這個那個的吆喝著。
一行人一進去,樓道裡就都安靜下來了。
緊跟著一個三十上下的女人一拍大腿:“我說這是誰呢?這肯定是那個小天才!來給咱當廠長的……”
話沒說完,有人湧過來特彆的熱情,“家裡坐!家裡坐。”
有人朝這邊‘呸’了一聲,隻管忙活她的。
打頭這女人尷尬了一瞬,就賠笑道:“您彆理她,她一直就是落後分子!不理解上麵的政策……咱們不!咱們支持廠裡的決定,維護廠裡的決定……返崗後一定認真工作……聽從指揮,以廠為家……”
桐桐朝她點了點頭,“我能進去看看……大家的居住環境嗎?”
看!看!快裡麵請。
一進去就是衛生間,很小!再就是外間和裡間,裡間七八平,不分什麼臥室客廳,這也沒法分,家裡的人多,除了床和櫃子也就沒什麼空間了。
她問的是:“我看見家家都有爐子,是單用爐子做飯呢?還是……冬天用爐子取暖?”
“取暖!”這女人穿著連衣裙,身上是洗頭膏的香味,她的聲音壓下來,“領導呀!我不是輕視領導年齡小,我就是說呀……這世上的人,什麼人都有。繳暖氣費,這是家家都應該交的!廠裡有困難,咱職工當然要理解!以前是廠裡負責供暖,但政策就是這樣的,不能啥都推給廠裡,對吧?該自己負責就得自己負責。偏有些人,就不繳這個錢。害的大家都沒有辦法正常供暖!不燒爐子,得凍死人的!”
說著話,那一雙滴溜溜眼睛得意的朝其他看熱鬨的人掃了一眼,才一副恭維的樣子道:“咱這新領導一上任,今年這問題肯定就解決了!領導說了,叫大家夥暖暖和和的過冬,那就一定會做到的!回頭我就把這爐子送人,咱用不到了呀!”
說完,還大聲問:“大家夥說說,對不對呀?”
“對——對——對——”
“咱們就是要依靠廠裡,依靠領導——廠是咱的家,領導就是當家的父母……是不是啊?”
“是——是——是——”
李紅在邊上氣的臉都紅了:真不要臉!欺負林雨桐年紀輕,她領頭擠兌人,又把人架在高處叫人騎虎難下!這種人心眼壞的很!還打量著林雨桐是書呆子,聽不懂這個話。怕是還想著林雨桐麵嫩,拿這種老油子沒辦法。
遇到這種人,才真的是好心喂了狗了!
韓銘跟顧晨對視了一眼,兩人都看向這位年輕的林總:知道厲害了吧!這人肯定在返崗名單上,人家在糖廠有根基有後台,這種人不好擺弄。
桐桐哼笑了一聲,“等著吧!既然相信領導,就好好的等著吧。”
“噯!隨時等著召喚,咱這快開工了吧。”
桐桐看著這女人,拍了拍她的胳膊:“返崗人員的名單還沒定,等著公布名單,返崗時間會在名單公布之後通知!”
這話一落,又是一靜。
桐桐都走出來了,後麵嗡一下才又炸了:怎麼沒定?大家都是接到通知的呀!這咋還說話不算話了呢?
這女人趕緊拿通知單攆出來:“領導,您怕是忘了,咱都接到通知了!”
桐桐掃了一眼那通知單:“這蓋的是糖廠的大印呀!”說著就一臉恍然,“弄差了!”然後看向顧晨,“回頭從糖廠篩掉的人員裡定咱們的人吧,彆出現相互搶人的情況,不利於團結!”
說完還鼓勵追出來這人:“好好乾!你們會在你們糖廠領導的領導之下,再創輝煌的!”
加油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