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個白總兄弟多嗎?”
“不清楚,隻之前賣建材的時候,聽大家閒聊,反正說起來都是白老七,或是七哥七哥的。”林守道說著,就看見油漆沾到櫃台上了,“慢點……玻璃毀了!”說著,就對桐桐說,“行!回去再說,我這忙著呢。”
桐桐看了看手機,然後掛了電話。
白老七!
四爺出差回來,桐桐圍著他前前後後,嘀咕的就是這個白老七:“我就不信,這裡麵就那麼乾淨?順著這條線往下摸……”
四爺將搓澡巾遞給她:“我能不查他的老底?”
“這個拆遷公司,你知道?”桐桐就看他:“沒問題?”
“自從這個拆遷公司成立以來,大大小小的工程……自我查的那時候算,一共是九十二個。意外死亡二十七人,傷一百零二人……”
這問題還小?
“但是,走法律程序,人家是和解賠償,雙方達成諒解的。”四爺催著她搓澡,“有什麼問題?”
桐桐一下一下搓著,“死了的……親屬拿了賠償,工程順利進行,這都說的過去!死了死了,記著仇的人少!那傷的呢?若是殘了呢?”
四爺轉過身認真的看桐桐:“沒有重傷的!沒有致殘的!要麼死了,要麼輕傷。”
桐桐拿著搓澡巾怔愣了一瞬,而後點頭:“明白了。”這就跟有些肇事司機撞傷了人之後回去碾壓是一樣的,人命錢有數,傷殘被賴一輩子,最難處理。
四爺就又道:“被處罰過六次,罰款累積一百一十三萬。也有過因暴力拆遷被報警,高達一百多次吧,但進去的都不是白老七,公司的法人不是他。明麵上,白老七跟這家公司毫無關係!”
“白雙|星……是他哥?”
“嗯!”
桐桐重重的搓在四爺的脊背上:“所以……就這樣了?”
從法律上來講,就是這樣了!至少我沒找到漏洞。
桐桐不死心的問:“那二十七家死了人的……就沒有人……”
“我一家一家的查過了。”四爺朝後一靠,也不要她搓了,“有一家,死了老兩口,賠償了七十二萬,三個子女平分之後,就去南邊了……有死了老婆的,獲賠了三十萬,娘家和丈夫分了這個錢,娘家拿十萬,丈夫拿二十萬,後來丈夫再婚,前麵的事就不再提了……”
桐桐就站在邊上,聽四爺事無巨細的算,最後,他才說:“先洗完,我吃個飯,再帶你去個地方。”
去哪?
“前年,拆遷的時候死了個老太太,這家的兒子鬨的有點厲害,但後來,不知道為什麼,隻聽說這家的兒子去南邊打工掙錢請律師要跟拆遷公司打官司,可這一去兩年都不見回來。家裡隻剩下老爺子……老爺子去年接納了賠償款,但依舊以拾荒為生……”
四爺說著就抬頭看桐桐:“我之前去看過……老爺子隻問了我一句……”
什麼?
“他問,‘我兒子還活著嗎?’”
桐桐坐在浴盆邊上,四爺當時沒法回答,自己現在依舊不能回答。
現在……這身份信息並不是全國聯網,像是身份證之類的,其實管理的也不並不那麼嚴格。很多人遠走他鄉之後,就杳無聲息,再沒有回來過。
這家的兒子……不是唯一的一個。
所以,聯係不上,失蹤,這在現在看來……真的不算是多稀奇的事。以此來推斷,說這家的兒子沒南下,而是遭遇了不測,也是沒有根據的。
四爺問說:“去看嗎?”
去吧!看看。
老頭住在城郊一處廢棄的老豆腐坊裡,隻一間破屋子,一床炕。裡裡外外堆的都是撿來的廢品。
兩人去的時候,老頭正在收拾撿來的礦泉水瓶子。取下蓋子,踩扁,然後擰上,一個個的裝在袋子裡。看見兩人過來,他也隻抬頭看了一眼。
四爺遞了煙過去,“大叔,又見麵了,歇歇。”
老頭兒接了煙,自己點了火,顫抖著手看這兩人:“我收廢報紙!我在報紙上看見過你們。你們是好人!好人會有好報的。”
桐桐問說:“大叔,您確定您兒子南下了嗎?這事情的前前後後,你能細細的跟我說說嗎?”
老頭兒回屋,拿了一張紙出來,“這是我兒子留下的……說他去南邊找活乾,掙錢找律師打官司。”
桐桐把信紙接過來,仔細認真的看了好幾遍,從這個上麵看,這應該就是當事人自己寫的,而且寫這個的人不慌不忙,並不是緊張之下下筆的。
老頭又拿老課本:“我兒子的字上麵有。”
對比之下,就是本人寫的。
老頭歎氣:“我兒子南下,我覺得是可能的;但隻要是活著,不聯係我卻是不可能的。”他扭臉看桐桐,又問了相同的一句話:“你說,我兒子還活著嗎?”
桐桐把課本和信都給還回去了,然後拉了拉四爺,兩人啥也沒說,從這破舊的院子裡退出來了。
兩人上了車,老頭兒又追過來。
桐桐搖下車窗,“大叔,還有事?”
沒啥事!隻是:“……都說善有善報,惡有惡報,不是不報,時候未到。我就是想問問,惡報啥時候才能到?”
桐桐看著老人的眼睛,眼裡重新聚集起了火苗:“遇到我,壞人惡報就來了。”您等著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