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正用劍柄支撐著身體站起來,手中的劍卻沒有合上,他看向站在庭中的人,兩個車夫,一個大夫,再這一位文弱公子:可蠶女呢?為何不見?
他一步一步的走過去,警惕的看著這些人,背對著車子,手裡的劍持防禦姿態,不回頭,隻用劍柄挑開車門,快速的朝裡看了一眼,裡麵沒人。
他換另一輛馬車,越發的警惕,幾乎是用劍柄撞開車門,車裡除了貨,無人。
驀的,他看向四爺,以劍相指:“家姊呢?”
四爺訝異,他竟然稱呼桐桐為‘姊’?
是啊!在外麵稱呼桐桐為家姊,是想告訴自己,那如女仆一樣的女子,並不是可有可無的。外人休想欺負,更彆想隨意舍棄!
一個七歲小童,這反應著實叫人驚豔。
他見對方緊張,便語氣和緩的道:“未敢慢待女君!女君言說,她熟悉地形,可持火把將狼群引開。她說,家中主母有差遣,不敢耽擱大事。怕狼襲牛,無人可幸免,她無法跟主母複命。”
那邊在馬車上聽了全場的大夫自然不會戳破這個謊言!如此,那女君便是遭遇不測,與呂家何乾?若是那女君僥幸得活,能忠於主母的差遣,必是能得主母看重,得以重用。
於是,他在旁邊不住的點頭,附和這個話:“正是如此!”
趙正扔了劍柄,去庭院中抓了一根燃燒著的木棍。一手持劍,一手火棍,就要朝大門外去。
四爺抵住門:“公子,女君繞路而行,可避開狼群,未必沒有脫險。”他指了指屋頂:“不妨居高而視下,遠觀可好?若是狼在宅外,女君怕是已經遭遇不測,公子再出去已然於事無補。可若狼未回來圍堵宅子,就證明女君絆住了狼群……”
趙正打量了四爺一眼,他扔下火把,朝一處側屋的圍牆而去。
緊跟著,他一手劍,一手扶著木梯,上去了。
四爺拿了火把,一邊咳嗽一邊往上跟。
站在屋簷上往下看,能看見林子那邊。林子那邊,能看見綠眼睛在暗夜裡閃著弑人的光。
四爺這才道:“瞧!狼不走,便是人還在,且一切尚好。”
趙正呼吸平穩了起來,那裡是義宅,有門無窗,有柴有火,狼暫時進不去。
四爺將手裡的火把揮動了起來,也有自己的規律。
桐桐手持利刃站在門口,跟狼對峙,對麵的那點亮點她看見了,四爺安全了,他進了宅子。宅子裡也是安全的,今晚該是無事。
那就好!
四爺連續晃動了十多次,估摸著應該是看見了。他這才放下胳膊,又咳了好幾聲,這才指揮下麵的人,安排兩個車夫和大夫,一人一個火把,守著另外三邊的圍牆。什麼也不乾,就在牆上守著,防止有狼竄進來。
他自己則看向已經出來的兩個女人:“夫人回室內吧!在下陪公子。”
趙姬心裡安穩了:“多勞了。”
四爺坐在屋脊上,看著這個固執又倔強的小孩。這麼冷的天,這麼大的風,手拿著劍柄不撒手,就這麼站在屋頂上,看著遠處的狼群。
直到天邊似有亮光,遠遠的便聽到一聲狼嚎,那是狼王在召喚。
果然,綠油油亮光開始移動,朝著山林的方向,慢慢的退去了。
趙正抬腳要走,四爺一把拉住了:凍木了吧。
“公子慢些!”
趙正緩了緩,艱難的從梯子上下去,然後從廚下舀起酒水咕咚咕咚的灌了進去。
酒入喉,四肢百骸通達。
他拎著他的劍,打開了宅子門,衝著林子跑進去。狼行的痕跡如此的清晰,他一邊警惕的觀望一邊往前跑,義宅的外麵更是雜亂,他看見了橫陳在外的狼屍,足足五頭,每一頭都是匕首直|插喉管,使其斃命,而後狼血滿地。
他朝前走,推木門。
桐桐背靠著屋門,這會子才得以喘息:她是脫力了
“活著呢!”她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,而後扶著門框站起來,將門拉開,看見站在門外一臉擔憂的趙正,再看看帶著人正朝這邊走的四爺,才放心的朝後倒去。
“蠶女!”趙正撲過去,可根本拉不住,人重重的摔在地上。
四爺過來,一摸脈,就將要往起拉:“公子,女君脫力了,在下背……”
趙正一把拂開四爺的手:“莫碰家姊!”
四爺:“……”他指了指外麵的仆從:“不若讓……”
趙正不言語,卻拉了桐桐的胳膊,先環在他的肩膀上,然後躬著身,以劍拄地,咬牙站直,人被拉起來了,腳還耷拉在地上。
四爺:“……”怎麼這麼倔強?叫車夫回去拿個衾被,人放上去,抬著回去不行嗎?
可話到嘴邊,看到一個稚童,在身邊無人可信,無人可依的時候,咬著牙應撐著也要把家人帶回去,他便什麼也說不了了。
路不長,那稚嫩的人,稚嫩的肩膀就這麼背著一個比他大的人,一走一踉蹌。
摔倒了,站起來,重新背上;再摔倒,再站起來,以同樣的辦法把人拉到他的背上,繼續朝前走。
四爺站在原地,靜靜的看著。不知道為什麼,就是覺得喉間發堵,鼻子有些發酸……,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