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行,幾近月餘,遠遠的聽見操練的喊聲,這才算是到了。
趙姬抱著兒子,一遍一遍的跟他說:“莫怕!你父乃是太子嫡子,你是你父長子,身份尊崇。不管秦國派了何人來,都不敢對我們置之不理。何況,呂先生陪在你父身側,是秦王賜給你父的先生……隻要呂先生在,你父不可能忘了我們。”
嬴政問:“此次,終於要回秦了?”
“正是!此次必能回秦。”趙姬說著,就伸手憐愛的摸桐桐的腦袋:“蠶子……我錯待了你。回秦後,我必告知公子……蠶子護幼弟有功……”
桐桐:“…………”她隻能微笑以對,彆的說不得。
進了軍營,他們從馬車上下來,便被塞進了帳篷,外麵數十人守著。
桐桐席地而坐,她需得養精蓄銳。
可外麵的腳步此時卻響了起來,有個少年人的聲音喊道:“……秦異人妻兒何在?”
沒等到應答聲,隻聽到將士慌亂的喊著:“公子——不可——”
話沒說完,帳篷被掀開了。
進來一穿戴極其奢華的少年來,這少年看見一行人狼狽模樣,大笑出聲,朝外麵喊:“都來看看秦人……”
話音未落,不知道是隨從還是下仆,進來十多個。
嬴政將女眷護在身後,仰著頭看這少年:“平原君有令,欺辱我等者,格殺勿論。”
這少年笑的直打跌:“本公子何時欺辱你了?本公子隻是來看看……看看當日名動邯鄲、人儘可夫的舞姬長什麼模樣。”
嬴政握起了拳頭,桐桐才要拉他,卻聽到有人喊了一聲:“偃公子,平原君著人來請。”
偃公子?趙偃!
桐桐朝那個喊趙偃的人看過去,他跟桐桐對視了一眼就恭順的低了頭。
這人是故意的!故意告知桐桐此人的身份。
趙偃,乃是而今這位趙王的兒子,在趙□□死後,趙偃即位。
這位乾過最荒誕的事是,在他父王病重,眼看就不中用的時候,偷著迎娶了一位娼妓。他心儀娼妓,流連娼館,趙□□為此多次責罰,但在他要歸西的時候,這位公子在娼館裡跟娼妓正式成親。
在他即位之後,他更是冊封這位娼妓為王後,曆史上管這位王後稱為倡後。
後來,趙偃死,他舍早前正妻所生的嫡子,由倡後所生的兒子趙遷繼承了王位。
再之後,趙被秦所滅,趙遷成了最後一位趙王。
這樣一位縱欲聲色,卻又身份高貴的人,最好利用了。
四爺一定花重金買通了簇擁在趙偃身邊的人,促使此人這次與平原君同行。甚至安排了人鼓動此人,叫他來找趙姬母子的麻煩。
想明白了這個,她拉住了嬴政,給他使眼色:莫妄動!
趙偃誌得意滿,用手指指著嬴政:“爾不過是秦國太子嫡子之長子,滯留邯鄲,尚不是質子!無名無分!莫要用平原君嚇唬本公子……如爾等這般之人,殺了也便殺了,能奈本公子何?”
說完,手摁在佩劍上,轉身揚長而去。
簇擁者跟著他的腳步,隻留下一串肆意的笑聲。
有人大聲說:“秦異人就在秦軍中,他若知曉,怕平添事端。”
“秦異人,不過一拋妻棄子之徒,昔年在邯鄲也不過一犬輩……”
說著話,人走遠了,再說什麼已聽不得了。
嬴政捏著拳頭,站在原地動也不動。
桐桐朝外看了一眼,然後附在他的耳邊輕聲道:“……呂四子著人叫破了此人身份……”
嬴政愣了一下,然後跟桐桐對視。
桐桐微微點頭,低聲道:“信我!莫要妄動。”
嬴政回頭去看母親,趙姬的心神全不在這裡,她未注意到兩人說了什麼。隻是手從帳篷裡伸出去,抓了雪進來,一遍一遍的用積雪擦手臉和脖頸:“正兒,你父親來了!你父親親自來了……”
桐桐朝劉女微微搖頭,叫她什麼也不要說。
次日,天才亮就感覺到大地的震動,這是要動兵馬了。
果不其然,他們被重新安排上馬車,出兵營又行了大約十數裡,便又停下來了。外麵戍守森然,不許他們下馬車。
直到拉車的馬兒不安的動了動,似有鐵騎縱橫而來,才有平原君的近侍前來:“押人犯下車!”
從馬車上下來了,抬眼望去,‘秦’字旗迎風招展,那麼一大片。
趙姬喜極而泣:“正兒……你父親來了!公子他來接我們了……公子他來接我們了……”
嬴政看著矗立在寒風中的秦軍將士,呢喃般的嘀咕了一聲:“父親?”
是!你父親!我兒需得父親教導,你父親必是盼著見到正兒!趙姬一邊笑著,一邊落淚,而後將手放在兒子的肩膀上:“正兒……天不負你我母子!天必不負你我母子!”,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