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裡扶搖(6)
金鎮北應該是真怕他兒子再出事, 他耿耿於懷,一直覺得是有人要故意害他兒子。
這就導致了四爺出門極其不方便。
一個人帶著二十個護衛,這些護衛不是受雇於金家, 人家隻是一軍主帥的親衛而已,拿的是朝廷的俸祿。
這些人聽的是軍令,也是真怕出事了沒法跟金鎮北交代, 所以,這不是四爺想個什麼辦法,人家就不跟的問題。
於是, 兩人見麵就成了這樣了。
話都來不及好好說,那邊就已經有人過來了, “四公子?四公子?”
四爺應了一聲, 給桐桐塞了一個錢袋子, 這才道:“信件來往方便, 寄信吧。”
行吧!
四爺轉身走了,桐桐掂量了手裡的銀錢:出手夠闊綽的呀。
學堂門口的人越來越少了, 她看清楚了門口大石上的一行字:皇家女子書院。
下麵帶著一方小印,梅花篆字‘林雨桐’。
熟悉的筆鋒,就這麼出現在了眼前。
世事變遷, 未曾在巨石上留下什麼痕跡。刻上去的字年年描漆, 看起來也嶄新如故。隻是人世變換,物是人非了吧。
她一步一步的走進去, 這裡麵一定有許多自己的過往。
房舍一重重,她按照記憶, 找到了她的寢舍。
這寢舍隻以年紀來分,一個寢舍住四個人。
每個人都有一個床鋪,寢舍裡暖意融融, 皇家書院的條件極好,都是暖牆,這是比官邸更舒服的住處。
原主的床鋪在最裡麵,一個櫃子連帶的一個書案。
她用鑰匙將鎖子打開,東西放進去。寢舍此時都沒人了,其他人的東西都隨意的撇在床上,應該是上課的時間到了,都先走了。
她鎖了門,拎著竹籃也去了。
去的時候先生已經在門口站著了,桐桐欠了欠身,先生點了頭,桐桐這才進去。
先生是女先生,很嚴肅的樣子。
進去之後,她直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。她的位置在最後,也在最不起眼的角落。原身不是個很愛跟人打交道的人,因此同窗中並沒有交情深的玩伴。
若不然不會連個探病的人都沒有。
這一點還是要慢慢改變的,不能太突兀,也不能不改變。出仕就是跟人打交道,凡是不會跟人打交道的人,你就是甄選去了,很多人也不會看好你的前程。
先生坐在前麵,就說學考的事,“還有半個月,諸位若有心,就請積極準備。院正親選,莫要馬虎。”
“是!”
桐桐慢慢的將書合上,書上竟是一部分關於‘電’的問題,書的編撰者為方以慧,簡介上說此人是祖娘娘的親傳弟子,乃是求真館的博士,更是家學淵源。
正思量呢,前麵的姑娘轉過身來,“噯!”
桐桐抬頭看她,是一個寢室的,床鋪挨著的就是。這姑娘姓齊,叫齊紅,齊閣老跟她伯父,“怎麼了?”
“你今兒怎麼沒跟你姐一起來?”
“我好像看見你們幾個在大槐樹下說話,結果找過去發現認錯了。”
“我們早到了……”齊紅說著,這才問:“你參加學考嗎?”
能不參加嗎?
“請假就不參加了。”齊紅一臉的為難,“若是參加了,家裡必是要問的。我娘還說,我若是考不中,就該晚上接我回家住,專門請了先生在家裡教我了。你就好了,你有哥哥,你能不能出仕並不妨礙什麼。我家嘛……我娘又沒個兒子,全指著我了。”
桐桐:“……”新明一朝,皇室不納妃。官宦之家也不敢明麵上納妾,但其實,上有政策,下有對策,這種事是避免不了的。
因著女子也能獨立成戶,因此很多人就是將女人養在外麵的。不過其子女的父親若為官身,外麵生的孩子除了不能分割家中的財產之外,也不能以官家子身份自稱。
律法上是給予了婚生子女的保障,但男人的心要是偏了,有時候就真沒辦法了。男人在外麵賺錢了,錢不全往回拿,這又當如何呢?
齊紅家就是這樣,她母親生了兩個女兒,他父親是官身,官位不高,但在外麵也養著個外宅。外宅連生了三個兒子,他父親的心便不在家裡了。
當然了,齊紅的母親當然可以選擇和離,和離後男人的家產全部給女方。以後男方還得出兩個女兒的所有費用,包括嫁妝。但是,齊紅的母親不和離,或者覺得等女兒們大了再和離。
桐桐就說,“許是令堂覺得……你出息了,她就有依靠了。”此時便是跟你父親和離,也不懼怕了。
齊紅歎氣,咕噥了一聲,“我也想有出息!可……哪有那麼容易?”
因著跟齊紅多聊了幾句,午膳的時候齊紅就拉著她一塊吃。
課堂可謂是泛善可陳,許多課都是針對考試的複習課。晚膳之後就回寢室自習,並不要求一定得在學舍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