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裡扶搖(12)
榜單一出, 讀書人歡騰。因為榜單上寒門幾乎占據了一半。
女官一共二十三人,隻臨考班的六人全在內,其他再無一人。剩下的十七人儘皆非官宦女子出身。
高會心站在桐桐邊上,低聲道:“師妹, 你不覺得哪裡不對勁嗎?”
桐桐拍了拍她:“準備殿試吧!殿試……估計還得往下篩人。”
還得篩?這次就已經錄取的很少了。
桐桐沒言語, 轉身走了。
楊仕芳拍了高會心的肩膀, “她武考排第一,文考得參考武考的成績排名,可饒是如此, 還是排在最末……”
高會心看了對方一眼,兩人都心照不宣。她們倆的成績也都在中不溜, 甚至於偏後一點點。為何呢?這裡麵的原因那可當真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。
其實, 這是沒法比較羅君如和林叔珩誰更加聰明的。這兩人所求不同!羅君如奔的是後位,因此, 她會與陛下保持高度的一致;而林叔珩求的從來都是仕途,因此,她思量的是仕途如何走會好走。
再看看那高居榜首的林伯瓊,就更明白林叔珩處處謹慎的原因了。她兄長……天賦有限, 她才是被他父親看重的那個。她身後也背負著家族呢!
林伯瓊自己還好奇呢:“為何你會排在最末?”
桐桐:“……”我能跟你說什麼呢?你這張嘴呀!她隻能說,“各有見解吧!往後朝事上, 你我兄妹見解相左的情況應該還很多。咱約法三章, 公是公, 私是私, 我不乾涉你的看法和決定, 同樣,哥哥也莫要乾涉我的看法和決定。不能因私廢公,同樣, 也不能因公而廢私。”
當然!這個當然。
“那就行了!就都好好準備吧。”
周碧雲幾次想跟林憲懷說這件事,林憲懷都擺了擺手,“伯瓊是大人了,做選擇,而後承擔後果,再之後,他就學會了,也就能悟了。天賦有限的人,非撞個頭破血流……否則,他懂不了。”
殿試的時候正熱,桐桐隻穿了青色的棉布衣裙,衣袖較寬。
周碧雲就說:“有那袖子短的,你偏選這麼長的袖子……”
袖子短一些,大致在手腕往上一匝長的距離上,看起來較為清涼。可桐桐不選這種的,自有不選這種的道理。
這次殿試,攏共也不到一百人。早早的就到皇宮之外等著。
站在皇宮外,看著外麵搭建起來的台子,早起台子上還放著一樣菜蔬,這便是帝王晨起的飯菜。
桐桐默默的收回視線,記載上這個台子曾經發生過很多大事件,也因此,這個台子重新修建之後保存到了現在。但如今……象征意義大於實際的用處。
她看向四爺方向,四爺正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皇宮大門愣神。再看他的裝束,他也是白袍一件,大而寬的袖袍特彆醒目。
大門一開,依次進宮。
新明在太|宗一朝,有過禮儀之爭。爭的是這個跪拜之禮!古禮並沒有跪拜,跪在那時候是一種坐姿。跪著行禮,反倒是沒有起身之後,鄭重的躬身顯得尊重。
比如,兩人麵對麵跪坐著。一個人吩咐另一個人一件事,那個人沒動地方,身子一欠,往下一低頭,應諾了。另一種情況是,這個人動了,趕緊起身,站起來欠身應諾。
這兩種情況,哪種更鄭重呢?
顯然,站起來更鄭重了。
後來隨著家具的變化,大家坐起來了,那跪還需要嗎?
君前坐著,這不合適。除非君王恩準,否則都得站著吧。
這也是一種變革嘛!
所以,哪種變革是好的,哪種變革是不好的呢?這種變革就是好的。
禮儀之爭過去近百年,大家也都習慣了這麼站著。
大殿裡,名次是打亂的,也都是隨機的。每人一套桌椅,上麵貼著姓名,各自找位置吧。桐桐的位置在第三排,比較靠前。站在她的位置上看四爺,四爺也不過是在三步之外,他在第二排,兩人不在一列。
桌上一套筆墨,彆的什麼都沒有。
進來之後就不許再交頭接耳了,除非考官或是陛下有問,否則誰也不許開口。違規者,罷輟考試資格。
今兒吏部的官員,以及三閣重臣加起來,數十人之多。
可以說,一人監考兩人的程度。
進來檢查了筆墨,再等了不過半盞茶的時間,就聽到‘陛下駕到——’的聲音。
所有的人朝著中間那條禦道轉過方向,然後拱手,躬身行禮,等著禦駕親臨。
桐桐的大袖子就派上用場了,該拱手的時候她沒拱手,她是雙手交疊,雙手的拇指都朝上,手心刻意的朝下壓。彆人都躬身,她則微微傾斜了方向,絕不對著小輩的方向躬身。
禮儀之邦,晚輩對長輩行禮,但是長輩對晚輩並不是完全沒有禮儀。
在禮不被看的特彆重的情況下,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動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