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啊!哪個莊戶人家放著好好的果子不收了,就這麼掛著,鳥兒啄食一半,剩下的都凍成冰坨了。想來來年開春落下來,軟踏踏的掉一地,多難清掃呀。
莊子裡沒雞鳴無狗叫,沒有到處跑的孩童,更不見愛看熱鬨的婦人。
李副將都有點冒汗了:林大人,這鬨不好是個匪窩。都是有家夥的,咱這麼貿然的闖進來,也才五十人,一旦出事了,咱可彆想活著回去了。
桐桐看他,從牙縫裡擠著說話:“你覺得要是帶的人多了,能上來嗎?看看地勢,易守難攻。這裡是山,你猜山上會不會藏著更多的人。”
李副將:“……”要是有火|器的話,這個地方等閒拿不下來。太占地利優勢了,想要攻占下來,必要付出極大的代價。
桐桐笑意盈盈的,騎在馬上還去摘冰坨柿子,“可惜了,鳥啄過了。京城的柿子凍不成這樣……”大聲說完這個,就又可小聲的說,“也彆怕!你也知道,攻下來難,這就證明山上藏著大量的火|藥……”
所以呢?
桐桐白眼翻他:有火_藥,你還怕弄不死他們?
李副將:“……”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?我並沒有這個本事。
桐桐扔了柿子,拍了拍胸脯——有我!然後點了點太陽穴:長腦子是乾嘛的?硬攻不下,不能智取嗎?
李副將吞咽都困難了:我就不該跟出來,這是在玩命。
陳家的家主是個四十來歲的儒雅中年人,等在門口特彆恭敬:“不知道大人駕臨,有失遠迎,恕罪!恕罪!”
“是我們叨擾了才是。”桐桐扶了對方起身,“冒昧來訪,不速之客,實在是失禮。”
“客氣!客氣,大人裡麵請。”
桐桐就跟著往裡麵走,一邊走一邊打量這房舍布局,嘴上不住誇讚,“這是防山中的野獸的?建造的極為安全呀。”
陳家主一臉的坦誠:“不瞞大人,我們陳家是從南邊沿海遷來的,屬於外來者,又長年做生意,算是小有家資。周圍呢,又多是本地人。大家不是為了路,就是為了山裡撿柴火……摩擦多了,矛盾多了,就不得不妨了。乾脆,山也彆進了,柴也彆撿了,井水不犯河水吧。”
桐桐歎氣:“也對!世人仇富者多,也是無奈的很。”
“難得您這麼想,沒有罵我為富不仁。”
桐桐擺擺手,隨著對方進入了正堂。在正堂門口,桐桐掃了一眼便收回視線。按照國人的習慣,對聯是每年必須貼的,凡是喜慶的事,都會貼紅色的對聯。看各家的門口,貼過對聯的舊痕跡還總在,難以清理下來。
但是陳家很有意思,之前沒在巷子裡的各家門口看見過紅對聯的痕跡,而在這個正堂,也沒有看到貼紅對聯的痕跡。倒是有些白紙的印記還有殘存。
倭國人視白色為吉祥!
所以,從南邊遷移來的隻是一種說法,他們很可能是通過海上路徑登陸,然後輾轉來到此地的。
這些人……壓根就是倭國人。
進了正堂,分賓主坐下。有仆從送茶來,桐桐就去看正堂擺著的盆栽,“沒想到陳家主還是個雅人,這盆栽修剪的……造型很彆致。”
陳家主就露出幾分自得來,“這位大人也有此好?”
桐桐搖頭,“我不算雅人,家父也沒那麼大的閒情逸致。倒是我認識一朋友,他是雅人。他跟我講過盆栽,告訴我說,盆栽講究的是‘無聲勝有聲’,小小的盆栽,便是再小,也應該有廣闊的延伸之美,有博大的包容之美。他倒是一個不會過分追求造型的人。”
“哦?”陳家主一臉的興致,“倒是一位大師了。”
桐桐便笑,麵露讚歎:“是一位雅到極致的大師。什麼時候你去京城了,我引薦給你認識!就隻這個盆栽,你們就有話題聊。”
陳家主朗然大笑,“這可說好了!不算在下高攀吧。”
桐桐接了茶,點了點對方,“空手莫上門,我不接待。”
“林大人真會開玩笑。”
林大人?我可沒告訴你我姓林。
桐桐搖頭,“你瞧,你在山裡都知道盛京來了我這麼一位!”
陳家主掩飾了那一絲不自在,“您赫赫大名,哪有不知道的?”說著就打岔,“林大人有什麼事,直言便是。在下定然知無不言,言無不儘。”
桐桐也嚴肅起來,“其實,在下有一不情之請。”
“您講。”
“我們這一行人,太招搖了!想借您家的生意打個旗號,省的我們要追查的人跑了。我此次來呢,帶了十根金條,跟您拿十根金條的貨,隨便什麼貨都行。我們押著貨走,回頭呀,貨給您送回來,這金條您還得還我,我要入衙門的賬目的。當然,貨不能是易碎品,得皮實耐摔打的……您看,這事叫您為難嗎?”
陳家主:“……”為這個的,“為難倒是不為難,就是這一時半會的,怕是也難準備……”
“我們這一行備受矚目,也怕走漏消息。這來來回回的,太打眼。要是您今兒準備不妥當,煩請您騰出個院子,叫我們能住一晚,明兒或是後兒再走也行。”
合情合理,說的如此真摯!
陳家主真沒看出哪裡有問題,“那……寒舍簡陋,少不得委屈諸位。”
“是我們叨擾了才是!”
李副將跟著致謝,抬頭瞥見林大人騙死人不償命的臉:這膽子,真漢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