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訓斥著呢,槐花在外麵喊:“三姑娘回來了。”
周碧雲急匆匆的往出跑,一看見人好好的,就阿彌陀佛一聲,“好好的就好!好好的就好!”
桐桐一把扶住了,“您跟我爹擔心了吧。”
周碧雲抓著女兒的手上下的打量,然後捧著臉看,“瘦成什麼樣兒了?快!快進屋。”
桐桐先跟走出來的黃氏打招呼:“嫂嫂受累了,才嫁過來就跟著我擔驚受怕的。”
“沒有!沒有!”黃氏撩開門簾,“快進屋裡,暖和!我這就給你準備洗浴的水去,飯菜也快好了……”
“有勞嫂嫂!”
這一進去,就見林憲懷坐在上麵,季瑛跪在下麵跪的端端正正的,一臉的心虛。
桐桐看林憲懷那繃著的臉,乖乖跪下,“爹,叫您擔心了,是女兒的不對。”
林憲懷沒叫起來,指著桐桐:“……你……你知不知道,多凶險……”
“是!我錯了,我以後一定小心。”桐桐說著,就抬起頭,然後訕訕的笑,“您看,這麼冷的天,我都凍透了。您容我去洗漱,回來咱一邊吃飯一邊聊,成嗎?”
仲琴趕緊塞了一杯薑茶來,“就是呀!爹!叫她先去暖暖……這吃不好睡不好的……等她吃飽喝足了,暖過來了……您怎麼收拾都行!”
伯瓊還塞了一根直溜溜的棍子過去,“爹,您拿著!回頭您抽她。但現在,叫她先起來……”
林憲懷舉起棍子,重重的敲在桌子上,“還不起來,等著我扶你呢?”
仲琴這才給扶起來,催著桐桐喝薑茶驅寒,然後推著她去洗漱,“走!我給你搓背去。”順便看看傷了哪裡沒有。
季瑛想起來,林憲懷又嗬斥,“你跪著,去哪?”
季瑛又乖乖的跪著去了:真知道錯了!
桐桐泡在木桶裡,周碧雲親自給洗頭,仲琴拎著熱水桶,一瓢一瓢的往裡麵加熱水。
身上倒是沒傷,就是騎馬給大腿裡磨的,紅彤彤一片。
周碧雲一邊給搓頭發,一邊說她:“不怪你爹生氣,你說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……怎麼辦?我最近常後悔,後悔叫你考什麼女官。回家來自由自在的,不也挺好。”
“瞧您說的!”桐桐就笑,“您一直供奉娘娘仙!當年祖娘娘若沒有舍得一身剮的氣魄,也不能有後來的她。名望那都不是白來的!哪個成功的人背後不扛事?既然當了朝廷的官,總也得做正經事的。再說了,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?”
仲琴就問說,“回來……然後呢?照你的功勞,這次至少得跟爹齊平吧,是去兵部嗎?”
桐桐:“……”這話跟這母女沒法說呀!她隻能岔開話題,說起了齊二,把在盛京碰見齊二,一直到齊二跟回來這一路上的事,都跟母女倆學了一遍。
這話話才落下,屏風那邊給桐桐在熏籠上暖著棉襖棉褲的黃氏就說:“這個齊二公子,以後但凡來找二妹妹,可不成了!不用問也知道,那李家的姑娘必是十分貌美的。這樣的男子,萬萬要不得!真要嫁給這樣的人,後半輩子且有苦頭吃呢。”
她說話聲音清脆,語速卻又不疾不徐的,“再是貌美,也有老去的一日。到那時,會如何?這找郎婿,需得看看家風。像是齊家,齊閣老外麵也有紅顏,還是老來納的。想來這齊二對此也不以為意吧!再比如那金家,那家最最是荒誕,那家的兒郎更不是良配。”
桐桐:“……”前麵說的很有道理……後麵說的……也很有道理。
她跟著附和,說仲琴:“嫂嫂說的對,這齊二呀,以後離遠點。再要是說什麼對你情根深種這種話,你就大耳刮子扇他!你放心,咱家現在不懼他齊閣老。爹爹以後也未必要顧著齊閣老的麵子。”
“知道!知道了!你給了爹掙回了底氣!”
周碧雲憂心:“……”你爹寧肯跟人低頭彎腰,也不想你這麼著去掙底氣。
用飯的時候破天荒的溫了酒來,給桐桐壓驚的。
其實桐桐真沒驚,但是林憲懷和周碧雲是真受了驚嚇了,隻看瞳孔就看的出來。她就先敬父母幾杯,叫緩緩這個情緒。
林伯瓊將炕沿的位置讓給黃氏坐,他自己站在下麵幫著端個涮鍋的菜,然後才坐在板凳上。他一邊給桐桐遞牛肉卷,一邊問她:“你有多大的把握能給李廣田定罪?這次可是連問政院也開了。可惜,我又被調到求真館了。”
問政?
桐桐問說,“誰提議的?”
“金家那位四公子,那個小金大人。他最近常去求真館,陛下把庫房的鑰匙給了他……”
桐桐便點頭,反正自己想唱的戲,他總是要叫自己唱完的。甚至提前給自己把戲台都搭好了!
她把杯中的酒喝了,然後便笑,“既然敢拿下這個一品大員,我自是有把握的。”
林憲懷倒是不擔心這個,他真正擔心的是叔珩以後朝軍中傾斜。
之前常青蓮單獨找過自己,她特彆支持叔珩入行伍!可……做女將哪有那麼容易?不說戰場凶險,就隻訓練、風餐露宿,就夠人受的了。
比起前程,他更希望自己的孩子安生,過踏實的日子。
可一個乾下這等大事的人,早已經生出了雄鷹一般的翅膀,又豈是自己能左右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