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廣田和特木爾都未曾定罪,因此,有兩把椅子給他們坐。
刑部就先問呢:“林大人,你是如何斷定吉川幸子乃是倭國細作?”
這麼問也沒錯,隻有斷定對方是細作,才能定特木爾的罪。
桐桐回頭看了吉川幸子一眼:“首先,她是倭國人,這個不存在疑問。風俗館的女子從未曾隱瞞她們是倭國人的事實。那麼,她們一定是按照正常的手續進入新明的。按照新明的規定,凡是他國之人,入新明需得登機。那麼,禮部一定有她們的信息。不僅禮部有他們的信息,就是他們怎麼上岸,途徑了哪些地方,做的什麼營生,應該都有記載。此應該沒有異議。”
禮部馬上遞了一份東西過去,“吉川幸子十三年前入鏡,八年前入盛京,此身份不存疑。”
刑部翻了幾頁,然後遞給其他人,這才示意這位林大人:“繼續。”
“既然是倭國人,那怎麼確定是細作了。其一,物證。”桐桐說著,就伸手從秦敏要東西,秦敏遞了過去,桐桐一一給擺出來,“黃金、槍|械這些就不提了,關鍵在兩個東西,一個是一本倭語的書籍,一本是個賬本。這兩本東西是藏匿在密道裡,被我搜檢出來的。”
刑部接了書籍和賬本,賬本上的記載並不看不出什麼。
桐桐從懷裡遞了一張紙出來,然後向四周展示一圈,重新遞上去:“這是破譯出來的!解密之後,對照這這本書再去看這個賬本,所有的客戶信息都能對應一個官員的名字,這是巧合嗎?”
刑部將東西遞給兵部:你們看看,解密這種事隻兵部最精通。
懂行的人一看便知道,這就是密語。且破譯的沒有問題,他們點頭:“沒有錯疏!成立。”
桐桐這才又道,“另有盛京風俗館與邊上的宅子有暗道相連,這也是一物證。吉川幸子偽裝成婢女住在柴房中,可柴房暗通彆處,住處奢靡。此種種不合常理之處,足見她身份成疑。”
說完,又朝外看了一眼,這才道:“其二,人證。慧娘、玉芳此二人能證明,她們幫著接待了哪些官員,打探了哪些消息,她們聽命於誰。除此之外,與她們同期被培養的五個女子,不知所蹤。吉川幸子說她也不知道,也就說還有女細作未曾歸案。”
慧娘和玉芳被帶進來,把當日的話再重複了一遍。
桐桐這才看吉川幸子:“其三,本人招供。”
吉川幸子低著頭,沒有反駁。
小皇帝覺得很有意思:明明本人已經招供,林叔珩卻偏從物證開始,其次是人證,最後才是本人口供。
這個……就叫鐵證如山吧。口供易翻,可物證卻推不翻的。
所以,得來的結果就是板上釘釘的,不存在有爭議的地方。
那麼,這個女人甚至於這些女人,都是倭國的細作,這一點上不存疑。
桐桐這才又看向一直閉目的李廣田,“李大人,是吉川幸子招供,供出了你。”
李廣田睜開眼:“一個細作的話,如何當真?”
四爺輕輕一笑:這話一問,你就掉到她的坑裡了。
果然,就聽桐桐說,“是啊!您是封疆大吏,新明並未有對不住你的地方,因為,下官聽了這話,也這麼想。一個細作的話,豈能當真?我能因為一個根底還沒查清楚的細作,去妄下結論,相信為陛下牧守三省的柱石之臣存有謀反之心嗎?我不能!因此,在吉川幸子招供了您之後,我沒有去找您。
我當時不信!我心說,一個文臣,要謀反,沒有軍中配合是做不到的。難道軍中也有人與你聯合了?可便是有,你能全信嗎?他人又怎會為你嫁衣裳?你要真有此心,你一定藏著人手。藏哪呢?一定不能近,近處藏不住太多的人;也一定不會遠,因為遠了,你不能隨時召喚來用,便會心有不安。
於是,我基於這個假設,假設真是如此。那麼,盛京城外,方圓三十裡到五十裡一定藏著人手。這個地方得男壯丁多,且有正當的理由隨時出門不惹人懷疑。於是,陳家莊,一個遊商家族就進入了我的視線。
然後,為了證明我是想多了,也為了證明你的清白,我去了陳家莊。那裡的地勢極好,易守難攻;那裡戒備森嚴,任何人上山都有信鴿送信。那裡沒有老幼婦孺,隻有青壯!那裡沒有雞鳴狗叫,不管白天還是晚上,都安安靜靜;那裡的果子掛在樹上無人采摘,無人在意;那裡的房舍一模一樣,各個建造的如堡壘;那裡沒有紅燈籠,不貼紅對聯,他們以白為吉。甚至於盆栽和院子裡的景觀樹都保持著倭國人的風格。他們會夜裡山上,山上藏著兩千人馬,藏著足以裝備兩萬人馬的火|器。
後來,我才知道。陳家有個女兒嫁給了您一位外室的弟弟。於是,陳家與您有了明麵上來往的借口。到了這裡,我所有的猜測都驗證了。”
“無稽之談!”李廣田嗤笑一聲,“省城城外有這麼些人,這麼些裝備,身為巡撫的本官一無所知,此乃本官失職!但盛京乃至盛京附近,有多少官員呢?你又怎麼篤定,這個人一定是我?”
桐桐一拍手,“問的好!陳家主若是隻有口供,這不足以取信我。萬一他也是誣陷您呢?”
李廣田抬眼看她,“是啊!他就是在誣陷本宮。”
桐桐便笑了,“你覺得我一路很客氣,把你帶回來隻是待審,所以,你以為,我必無實證,可對?”她說完,便正了麵色,“我帶你回來,是因為法!我無權審問一品大員。我對你客氣以待,也是因為法,在你未曾定罪之前,我得保證你作為人活的有基本的尊嚴。但這不意味著,我無實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