桐桐就打岔,問黃氏:“求真館的院子您去看過嗎?”
黃氏一下子就高興起來了,“怪不得都喜歡求真館呢,求真館真的是所有衙門裡待遇最好的。那邊的房舍建的太好了,帶著院子,草木蔥蘢……雖是一百多年的老房子呢,可房子真的特彆好……”
“那你們要搬過去?”
“你跟我們先住一段時間……”
“不行!我本來就有租的宅子,如今姑婆和醜妮在打理。我這差事真挺多的,來回路上經不住耽擱……”
林伯瓊就攔住要說話的黃氏,“叫她自己定吧!沒事的。”
黃氏白眼翻他:你的心也太大了。
一路回城一路說著話,馬車正走著呢,車夫猛的‘籲——’的一聲,顛的人朝前撲了過去。桐桐拉住了黃氏,“您坐穩!”然後才掀開車簾子,“怎麼了?”
朝外一看,是齊二跑過來了,馬夫怕衝撞了他。
齊二一身酒氣,該是宿醉才醒,“林大人……你姐姐走了嗎?”
桐桐都沒脾氣了,盛京是多難去的地方嗎?你就是真想去找,你隨時都能去呀?為什麼要上演這一出?
她看著有小廝追過來了,她壓根就沒回答,直接說車夫,“走吧!”這種人就不該搭理。
然後馬車後麵就傳來極大的哭喊聲:“……三妹妹……三妹妹……琴兒……琴兒……”
桐桐:“……”她接觸的圈子固定,每天忙的要死要活的,真不知道這樣的人多不多。
黃氏不住的朝後看,“……咱們老家也出過這樣的事,但那是兩情相悅,家裡不同意。結果姑娘跟著相好的小夥子跑了,後來日子過不下去了,這姑娘又回來了。回來之後嫁了一個喪妻的鰥夫,跟丈夫去任上了。那小夥子就整天這麼著,又哭又喊的……”
林伯瓊就認為:“這就是祖娘娘當年所堅持的……”
“祖娘娘哪裡錯了?”黃氏嗤笑一聲,“我們女人可從不會覺得祖娘娘錯了,隻有你們這些男人覺得女人離經叛道的時候才總說祖娘娘錯了……”
“不是說錯了,而是……”
黃氏瞪眼:“不許非議祖娘娘。”
林伯瓊朝桐桐攤手:看!你嫂子跟娘一樣,凡是提一句祖娘娘,隻要不是敬若神明的,那就錯了,就不能容。
桐桐隻笑,沒有誰是永遠正確的,認知也總是在變的。至少姑娘跟人私奔又反悔,其結果不是被浸豬籠,這在她看來,就是有意義的。
在小宅子裡歇了兩天,第三天一早紛紛揚揚下起了雪。
醜妮端著早飯過來,姑婆很安靜的擺飯,桐桐一手報紙一手熱豆漿,說兩人:“都坐下來吃吧,沒那麼些講究。”
姑婆擺手,“你吃你的,我跟醜妮吃過了。”
桐桐看著眼前的早飯,小小份的,卻有七八樣,“不用這麼麻煩,有個三兩樣就行。”
姑婆不接受這個建議,“花費是一樣的,就是費時一點。你也不是頓頓在家吃,就早晚兩頓飯,再不精心點,不像話。”
桐桐:“……”
姑婆卻說醜妮:“你看,你會的多了,花費的少了,時間長了,主家就離不開你了。你要是覺得東家說簡單點,你就一直簡單點……那是個人都能把你替換了……”
桐桐:“……”倒也是這個道理。她這麼教醜妮是沒毛病的。
她再沒管,一邊吃著飯,一邊看著報紙。
醜妮又遞了一個小小的冊子來,“伯爺,這是東頭的書肆送來的,說是您要是覺得好,可以訂一份,十天出一冊,一年一兩銀子。”
桐桐接過去,是連載的話本故事,還挺新鮮的。她正要翻開看呢,院子裡的鈴鐺響了,這是有客人上門。
結果來的是羅君如。
桐桐忙起身:“羅大人可是稀客!”
羅君如一臉的笑意,“下官見過伯爺。”
“少來!少來!”桐桐就趕緊拉了人去正廳坐,“好些日子不見了,沒想到一大早,你來了?”說著就又親自給倒茶,“快,喝杯熱茶。”
羅君如接了茶,“一則,我是上門道喜的;二則,得請你幫忙。你也知道,我在禮部任職,洋人的事歸我們管。你這次弄回來那麼些倭國女人,現在都歸我管了。這可真是難死我了!”
“難在哪兒呀?囚犯有囚犯的待遇,她們在牢裡呆著,你們便是要問什麼,也是跟刑部配合。這怎麼還有我的事?”
羅君如放下茶杯,問說,“那你說,這些女人該怎麼處置?”
“細作……該怎麼處置怎麼處置。”
“如今,要將倭國人全部驅逐出境,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是李廣田在禮部的時候引渡過來的,按說都有細作的嫌疑。三萬餘人,都殺了?不可能!可要是都驅逐,那你說這七百多個女人……是殺還是驅逐?”
桐桐皺眉,看她:“那你的意思呢?”
“殺!”羅君如敲著桌麵,斬釘截鐵,“不殺不足以震懾!”